梁瓔讀出了同樣的執拗與藏的瘋狂。
只能安自己,魏琰并不是用事之人。
可是……凡事總是會有例外的。
更何況,如今的魏琰,已經完全不了解了。
梁瓔想著這會兒京的淮林,就像是看見了羊虎口一般,惶恐不已。懷孕的消息如今周家上下都知道了,魏琰那麼多眼線,這會兒定然也是知曉的。
他會不會惱怒?
梁瓔略帶急切地鋪開了紙,開始研墨之時,又著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
寫什麼?給誰寫?在心里一一計劃著。手不自覺地停下,輕輕搭在了腹部上。
這會兒仇恨什麼的,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只要淮林能夠平平安安,孩子的父親,一定要回到他們的邊。
***
周淮林才剛到京城,還沒進周府,就被人攔住了。
“周刺史,”來人做宮里太監的打扮,這會兒滿面笑容,“您一路辛苦了。太子殿下邀您前往東宮一敘。”
是太子那邊的人。
周淮林沒有立刻作:“本剛到京城,還未來得及沐浴更,如此儀容去見太子殿下,恐有失儀。”
“唉喲,”小太監略微尖細的聲音笑了笑,“什麼失儀不失儀的,太子殿下哪里會介意這些?”
這里雖是人來人往,但周遭總有若有似無的視線在往這邊聚著。
周淮林又瞥了一眼小太監后的人,這陣仗有些過于大了,如果僅僅是為了傳給他,接自己去東宮,并不需要這麼大的排場。
微微思索了片刻,他也就點頭應下:“有勞公公帶路了。”
這小太監他先前在宮里的時候確實見過了兩次,是跟在太子后的。
這京城若說只有一個人想要保自己平安,那就只有太子了。跟在后邊的周淮林想到這里時,心驀然一。
他的妻子,真的是一位很好的母親,所以才能教出來太子這般的孩子。
***
宮中的箭場上,文杞正在練習箭。
他目銳利,手臂有力,張弓拉箭的作一氣呵,嗖得一聲,出去的箭正中靶心。
小小年紀已是皇家姿態盡顯。
太子的武藝師父不住點頭,對在一邊觀看的皇帝連連贊嘆:“太子天賦高、悟強,更重要的是,吃得苦,又極為自律。如此儲君,是大魏之福。”
沒有父親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被夸的,即使是這段時間一反常態總是神郁郁的魏琰,這會兒臉上也有淡淡的笑意與欣賞。
不多時旁邊走過來一黑人,對魏琰低聲開口:“皇上。”
魏琰笑意斂起,手微微拂了拂,四周的人都往一邊退去。
那黑人這才繼續稟告:“東宮的人將周大人接走了。”
第40章 送筆
場上, 太子完了最后一箭,依舊是正中靶心,驚人的準度讓場上響起一片贊揚聲。
但年要比同齡人沉穩得許多, 臉上并沒有出現太多的喜意, 將手中的弓遞給一邊的宮人后, 看了一眼還在那邊觀看的父親, 就抬腳往那邊走去了。
下人們都離得尚遠, 他走近后了一聲:“父皇。”
好半晌, 沒有得到回應。
文杞能覺到對方落在自己上的視線, 甚至能辨別出其中失、難過, 想要責怪卻言又止的掙扎。
最終, 不知道男人是怎麼想的,那繃的氛圍還是一點點緩和下來了。
“你將周淮林接走了?”
他雖然問了, 語氣卻還是和的。
文杞也并不意外他這麼問,他既然接走了周淮林,自然是就已經做好了應對魏琰的準備,所以沉著冷靜地回答著。
“今年夏季峻州幾個月大雨,卻未出現一大壩決堤, 未出現大規模的百姓傷亡, 更是未形重大災。全賴于周刺史的提前準備與連日奔波。此番結果極為見, 兒臣是想與他探討一番。”
魏琰手指點了點椅把沒說話。
文杞這時抬頭看過去, 又道:“父皇招周刺史進京,不也是為了詢問此事嗎?兒臣也覺著,他當為各州表率,更值得父皇嘉獎。”
他有意無意地一直在提醒魏琰, 那不僅僅是母親如今的丈夫,也是一位為國為民的良臣。
魏琰卻是沒有順著他的話, 而是徑直問他:“你是怕我會對他不利嗎?”
文杞低頭:“兒臣不敢。”
他以為父親還要繼續問,卻聽男人突然轉了話題:“剛剛的箭得不錯。”
猝不及防的贊揚讓文杞微微一愣,他抬頭,只見父親飄渺的目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武藝這些功課,你適度即可。”男人說時已經起了,還問道,“用過午膳了嗎?”
魏文杞回答:“未曾。”
“那就一起去吧。”
文杞頓了頓,才終于跟上了父親的步伐。
他們是在魏琰的殿里用的膳。
因著文杞來得突然,膳房未能按著他的胃口來,菜里有他不吃的胡荽,他吃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挑出來。
父皇應該是沒什麼胃口的,他沒怎麼筷子,目倒是更多地落在自己上。
文杞的口味完全是隨了母親的,他還記著小時候兩人連挑菜的作都是一模一樣的。可父皇總是一邊將母親的碗拿過去替挑出吃了,又一本正經地教育自己:“小孩子可不能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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