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瑯攥了和離書，紙張泛起褶皺，他臉登時白了下來，“希兒，別同我玩笑。”

深吸一口氣，清瘦的子在略顯寒冽的晨風中吹得晃了晃，低著聲：“謝識瑯，我沒工夫跟你開玩笑。”

“這、這……”

徳壽宮宮人還等著謝識瑯去救場，聽到夫婦倆這對話，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相爺，要不咱們先去救五皇子，夫人的事等回來再說？”

“你先忙吧。”

謝希暮來的路上聽蕭煥說了趙玥被趙昇綁了的事，張貴妃自然是要來尋求謝識瑯幫助的。

“我將東西送到，也沒什麼要說的了，你簽好字，留存給府，咱們也算是正式有個了斷。”說。

謝識瑯回眼看向阿梁，“你跟著他去，將人救了。”

阿梁連忙點頭，“是。”

宮人顯然是不放心阿梁，擔憂道：“相爺，您若是不去，貴妃不放心，奴才這也不……”

“你若是想要趙玥死，可以繼續耽誤。”謝識瑯沒有好臉給宮人看，吐字間寒意迸發，讓人后背發涼。

宮人心大驚，連忙跟著阿梁往外走，一刻不敢停留。

“和我進來說話。”謝識瑯抿，直直盯著。

“不必了，進去倒也麻煩。”

謝希暮站在臺階上，現下天還是蒙蒙亮，周遭鄰里沒人起來，故而四都顯得靜悄悄的，闃然無聲。

“你同從祖父和阿芙說一聲就是了。”

將手里提著的藥包遞給他，“聽說從祖父病了，這是舅父請人開的藥，或許有用。”

謝識瑯看著，“如果你是為了趙的事，我可以跟你保證……”

“不用保證了。”

謝希暮垂眼，“不是因為，只是我后知后覺，自己在你心里沒有那麼重要。”

“你怎麼會不重要？”

謝識瑯加重音量，瞳仁了幾下，眼眶登時就紅了，“謝希暮，我是為你而活著的啊。”

縱然今日來是做足了準備，可聽到這一句話時，還是沒忍住鼻頭一酸。

“張貴妃已經說了，將玄武大軍給我，不必等婚，我就可以領兵。”

謝識瑯走到臺階之，同靠近了一些，彎下腰來，輕輕握住的手腕，“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和趙的婚事自然不會真。”

“可我就是等不了。”

謝希暮抬起眼來，無聲看了他一會兒，“我多麼你啊，我如何舍得讓我恨了那麼久的人，與你有婚約在。”

“希兒，這只是一個虛名。”

他垂下眼瞼，視線牢牢鎖定住，“你那麼聰明，怎麼會想得到，這本就是有名無實的事。”

“你把我想得太聰明、也太冷靜了。”

謝希暮聲線略顯干：“你知道張貴妃為什麼會趙啟寵嗎？”

謝識瑯一頓。

br> “因為生了一張和我娘極像的臉。”

謝希暮眼睛前好像蒙上了一層水霧，“我娘為了生下和深的丈夫的孩子，付出了命，而趙啟卻轉頭和張貴妃打得火熱，

我娘死了，沒人在乎，我死了，也沒人在乎。

張貴妃和趙啟的孩子了高高在上、萬千寵的公主，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沒人記得趙矜。”

“趙想要什麼我都無所謂，可我只有你了。”

眼眶熱，“謝識瑯，你說那只是虛名，倘若換做賀姐姐，我可以忍，換做張姐姐我也可以忍。

趙不行，娘已經奪走了我娘該有的一切，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同有婚約在，我又算什麼？”

朱微抖，含著淚，不知道是在問謝識瑯，還是在問自己：“我算什麼呢？”

論生父母，是帝后之，貴不可言，本該被世人敬仰，被寵著長大。

可造化弄人，趙矜終究不被世人所銘記。

了謝家，卻又被針對。

這一路走來，真的活得很艱辛。

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連自己究竟是誰都說不清了。

是謝希暮嗎？

不敢確認。

是趙矜？

也無法認同。

“希兒，我知道你委屈了。”

謝識瑯心疼地過的眼角，“咱們日后就過你最想要的日子，好不好？待天下安定，我帶你去江南水鄉，咱們再也不任何人桎梏，只做自己。”

他手將攬進懷里，“你別同我賭氣，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沒有同你賭氣。”

謝希暮靠在他肩上，深嗅了一口他襟上的松香，隨即退開些許，“到了如今，你我已經是傷痕累累，又何必再糾纏不休。”

他看著，“你時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的。”

謝希暮抬眼，神只是迷惘。

似乎是對他說過這種話，不過記得是七八歲時，老纏著謝識瑯要抱，謝端遠彼時對還是慈祥可親的，打趣說：“臉，希兒這麼大了還要小叔叔抱，日后要嫁不出去嘍。”

當時只是抱了謝識瑯的脖頸，哼唧說：“希兒才不嫁人，希兒要陪小叔叔一輩子。”

不過是年無知時說的話，倒是也難為謝識瑯一直都記著。

“你說過的，你答應過我的。”他陷了一陣恍惚里，“你要陪我一輩子的。”

“時戲言，豈能當真。”

男子的嗓音從不遠馬車里傳來，蕭煥從馬車躍下來，走到他們跟前，“謝識瑯，你是個男人，應當要拿得起放得下。”

謝識瑯沒有挪開眼去看蕭煥，而是眼睜睜瞧著謝希暮提起擺，對著他的方向，直直跪了下去，端端正正，不偏不倚。

他怔住，“你…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