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府邸不小,謝識瑯找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瞧見子的影,他不死心,讓阿梁去江南小院去找。
心里還留存著一希。
或許還在江南小院里等他。
“你們是要去那座宅子?”
謝識瑯在蕭家翻天覆地地找人,蕭國舅也不阻止,就坐在前廳里喝茶,見年輕人失魂落魄地走進來。
“這個給你。”
蕭國舅擊叩了兩下邊小桌,上頭的盒子謝識瑯瞧著眼,心里有些不好的預,快步過去,甚至踉蹌得快要摔倒。
那盒子他記得。
他記得的。
那是謝希暮前年生辰時,他送給的,里頭裝的是江南小院的房契和鑰匙。
他想揭開盒蓋,可手卻不聽使喚地發抖起來,腳也跟著發。
“……”
蕭國舅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手按住他的肩膀,相對無言。
他眼角跟著滾下來一滴淚,強撐著打開盒蓋,里頭果真是江南小院的房契和鑰匙。
“希兒給你留了話。”
蕭國舅將懷里工整疊好的紙條遞給他,后者巍巍接了過來。
紙條展開,上頭不過是寥寥數語。
說,恩他費心替造的小江南,曾在那兒度過了人生珍貴的一段日子,現在分開,將他的真心奉還。
要去找屬于的真江南了。
“……”
蕭國舅瞧著年輕人無聲落淚的模樣,雖然沒有大哭大喊,卻恍若痛之骨,實在是不忍心,他道:“謝相,你現在還是先將手頭上的事做好吧,希兒…也需要靜一靜。”
最后一句話,他沒說。
或許等兩個人都想清楚了,還是會走到一起的。
只是想起自家外甥離開時那傷心絕的模樣,他實在不愿再給謝識瑯安,正抬腳離開。
“舅父。”
謝識瑯抓住他的袖子,“你知道希兒去了哪兒?是不是?”
蕭國舅皺眉頭,“不知道。”
“我方才找人時,蕭煥也沒有在府里,是他帶著希兒走了,是不是?”謝識瑯追問。
“……”
對方沒有說話。
謝識瑯察覺了什麼,神越發懇切,喑啞哽咽:“舅父,求你告訴我,哪怕只是跟我一點線索。”
“我無法告訴你。”
蕭國舅自己也是在紅塵里打過滾的人,妻子早亡后,他多年未娶,眼下看著小輩們上一個個不得志,如何能不心疼。
只是……
希兒和謝識瑯有自己要走的路。
不該由他這個做長輩的手。
“十年前,希兒本可以回宮當那尊貴無雙、高高在上的公主,有太后和家的護佑,可以過得比在謝家快活數千倍,可沒有離開謝家,你知道為什麼嗎?”
蕭國舅看著年輕人,語氣深沉。
“因為你對好,所以舍不得你,現如今離開謝家,你也該知道為什麼。”
“一次次為你而傷心,你早該知道會有今日的,現如今狠下心離開,是解,也是拯救了自己。”
謝識瑯一僵,蕭國舅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直他的心臟,鮮淋漓。
就像是行尸走的人一般,他一步步緩慢且艱難地挪步子。
“謝識瑯。”
蕭國舅是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能力的,“我知道你不會死心,若是你查到在哪兒,我也請你不要去打擾,已經夠傷了。”
年輕男子背影晃了兩下,一聲不吭,離開了蕭家。
朝暮院里的花草許久無人侍弄,凋零落敗,瞧著讓人傷神,阿梁扶著謝識瑯回了朝暮院,主屋
再不會走出來那帶著溫笑意的明子。
謝識瑯一步一頓,前方景象好像不是他所知的院落,而是萬丈深淵。
阿順和曉真,謝希暮都帶走了。
只是裳首飾、還有府中對牌鑰匙和錢財都留在了屋子里。
謝識瑯記得,謝希暮同他和離那日沒有進家門,所以在和他進宮赴宴的那一日,就想好了要同他和離。
一顆心就像是被揪起來了一般,疼得他無法直起子,撐著門大口呼吸,才能勉強維持站穩。
“去查,紙條上寫了,要去找真江南。”
謝識瑯看著阿梁。
忽的。
他腦子里閃過了什麼,沖到主屋的書桌前,開小屜子,里頭齊齊整整疊了一沓信。
他一封封打開,一封封扔開。
阿梁嚇了一跳,以為自家主子是過于傷心,犯了瘋病,連忙過去攔著,“主子,您別這樣。”
“了。”
阿梁愣了下,“了?”
謝識瑯倏然抬起臉,“了一封信。”
阿梁不解,“主子,您是什麼意思?”
“前段時日,梁鶴隨來信,邀去潭州游玩,他信中說置辦了一套宅子,邀去住。”謝識瑯腦子里繃了一弦,“查,去查是不是去潭州了。”
阿梁點頭說好,又想起來:“主子,還有一件事,阿蟒也不見了。”
前段時日阿蟒出去辦事,昨日午間才回的,當時謝識瑯正在同文武百商議帶領玄武大軍南下之事。
等后來,阿梁再去尋人,就不見了。
“阿順跟著希兒走了。”
謝識瑯很快想通了,“阿蟒一定會跟著去。”
不等阿梁反應過來,謝識瑯率先道:“去,順著水路去查,現在天下不太平,蕭煥不會冒險帶希兒走陸路。”
阿梁頷首,安道:“主子您也別擔心,蕭將軍武功蓋世,阿蟒也武功高強,會保護好夫人的。”
“……”
謝識瑯無聲看了眼阿梁,后者了兩下,只聽門被敲開。
阿梁好像獲救,連忙將門打開,是賀仲景和蔣毅來了。
“相爺,方才我們去明理院沒尋到你,所以直接來了這兒。”蔣毅道。
賀仲景說:“現在南邊形不好,還請相爺立即起程南下,玄武大軍會從秦州直接南下,與我們在黔州會合。”
謝識瑯撐在桌案邊緣,臉微垂著,沒有說話。
賀仲景知道他同謝希暮鬧和離的事,于是耐下子說:“待將南邊事理妥當了,相爺亦可以同夫人和好如初。”
“我只要。”
謝識瑯抬起眼來,面頰浮現的酡紅之更重,看向阿梁,“還不快去查。”
阿梁看了眼賀仲景,后者上前兩步,“謝相,你不要用事,現在二十萬大軍已經出發了,別陷在兒長中,天下要。”
“天下……”
男子的眼神惺忪起來,有些怔神,連蔣毅跟了年輕人好幾年了,都沒瞧見過男子如此失魂落魄,見他自嘲一笑。
“沒有,我要什麼天下。”
蔣毅聞言大驚,“上!”
只見年輕人搖晃了兩下,還是失去了意識,踉蹌后重重倒在了桌案上。
阿梁慌忙去扶,“主子!”
“把他扶上馬車,我讓容瑜在馬車里候著。”賀仲景皺眉,“今日就去黔州。”
“主子還暈著,他如何去黔州?”阿梁急了。
賀仲景沉聲:“容瑜會治他,現如今玄武大軍按詔出征,你是想要謝識瑯抗旨不?”
阿梁怔了。
賀仲景三步并兩步,將謝識瑯背了起來,“十郎,別怪我,我是為了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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