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勁這個大老怎麼會擅丹青?
林如昭不相信,尤其是陸勁還會畫所不擅的人, 這不相信里就多了幾分不甘心。
也躺不住了,爬起, 抱著子踩著小碎步噠噠跑到案桌邊去看。
陸勁確實極擅人, 那筆墨在他手底下乖順地將人的神貌形韻皆勾勒得躍然紙上,讓林如昭一眼瞧出他畫的正是自己。
等看得久了, 慢慢從先前的不服氣,變了敬佩, 又很快靜下心去研究陸勁的走筆,可是隨著人逐漸型,林如昭漸漸發現了不對勁之。
青蜿蜒,輕綢小半,出雪肩與鎖骨,骨韌如蛇側躺在玉簟上,上的青綢子松垮,仿佛輕輕一拉就可褪盡,略顯寬大的下出一雙小巧的腳,正被憑空出的一雙手在掌心之中。
林如昭瞪大了眼:“你,你畫的是什麼?”
陸勁慢條斯理地道:“顯而易見,老子畫的是以德報怨。”
他輕輕唔了聲道:“老子以前還不喜丹青,現在看起來,小時候練的這手畫技也不算毫無用,以后有時間了正該多畫畫才是。”
這種畫林如昭怎麼肯讓陸勁作?這跟以為原型畫春宮有何差別?往后還要臉不要?
林如昭雙手死死按在這張還差幾筆才能完的人畫上:“給我撕了。”
陸勁沉痛道:“昭昭,這可是老子的心,你不能如此對你的夫君。”
林如昭麻木著臉:“只要你肯撕了這畫,并且保證日后不再作這種畫,”頓了頓,做了會兒心理建設,而后兩眼一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二十次就二十次。”
陸勁笑,慢慢在林如昭眼前出一手指來:“還有十次,你忘了。”
林如昭按著畫紙的手不自覺往回攥,心保養的指甲將輕薄的紙張掐壞,屈辱道:“三十就三十。”
陸勁終于滿意,他松了手,察覺到畫紙另一端的力度一輕,林如昭立刻拿起畫紙,將它撕了個碎。
在紛紛揚揚如雪花般的碎紙屑中,陸勁笑得漾:“,老子隨時期待你拿‘質’來換‘量’。”
“這絕無可能,陸勁,你想都別想!”
*
陸勁的大作是被撕毀了,但陸勁想要一幅雙人畫的心沒死。
他甚至進宮去跟皇帝借皇家養的畫師。
皇帝道:“朕讓你寫的互市之策你寫完了?”
陸勁早有準備,取出已經準備好的折子呈給了皇帝,皇帝翻開一看,洋洋灑灑寫了萬字。
武將與文不同,沒什麼太多的典故要援引,因此這萬字毫無水分,每個字都在詳實地告訴皇帝該怎樣經營大周與韃靼的關系。
這里面有互市之策,但也不單單只是互市之策,可以說,這份萬字奏折是陸勁對于穩固邊關的構想。
皇帝沉道:“你還想開建武院?”
陸勁道:“文人有書院可就讀,走武舉的武生也該有武院可就讀。”
皇帝道:“你是否還記得本朝推行的是重文輕武之策?”
陸勁道:“回稟陛下,臣當然記得,若非朝堂重文輕武,以致于將帥之才青黃不接,父親和母親當年也不至于左支右絀,分乏。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父親還在時,就曾向先帝進言要注重對將才的培養,卻被先帝駁斥‘違背祖訓’,可隨后而來的燕云十八州淪陷之痛分明證明了父親的高瞻遠矚。”
他道:“正如臣在折子里提到的那樣,韃靼如今雖有歸順之心,也想借著商議互市之策進貢大周,可是他們的汗王也同樣以為這不過是權宜之策。”
皇帝輕輕哼了聲,道:“朕知道,因為現在還有你在鎮守邊關,你還年輕,正值壯年,隨時隨地可以上馬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所以他們很忌憚你,但沒了你,大周拿不出像樣的將才,他們也就有恃無恐,可以卷土重來,朕知道。”
皇帝其實對大周的困境也是一清二楚,陸勁是天降奇才,洗了大周的恥辱,可是他的名聲卻不好,甚至還有‘鬼夜啼’這種諢號,說到底,還是因為朝廷上上下下,都不大看得起武將。
既然大家都看不起武將,愿意走武舉的人就會越來越,帥才只會被更多的埋沒。
別的先不說了,就是連皇帝邊的羽林衛都很不像樣,他還能指其他的軍隊兵卒有什麼氣神嗎?
皇帝道:“就按你的意思辦,武院要辦起來,韃靼進貢的事也得由你主理,你要懶,就讓你底下的人打起十二分神。”
“臣遵旨。”陸勁爽快地應完后,又道,“那臣想要的畫師,陛下可答應?”
“自己挑去。”皇帝不耐煩,“七夕記得帶你媳婦進宮來。”
陸勁眸微閃:“臣遵旨!”
陸勁跑去皇家畫院挑完畫師,又興地跑回了清梧院:“,。”
還沒等進門,林如昭就被他的大嗓門吵得心煩。
正趴在榻上,讓冬菱幫,經過陸勁一晚上的折騰,此時是真正的腰酸酸,比畫了一天畫還累。
拿起引枕,蓋在自己的頭上,裝死,當沒有聽見,不想理會陸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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