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希暮聞言回頭和蕭煥對視了一眼。

梁鶴隨走到一道小門前，長臂一推，著碧素服的子抬起臉來，眉眼人，艷面龐上掛滿笑意，款款走了出來。

“玄？”

謝希暮瞧見玄時略驚了下，很快又反應過來，玄本來就在潭州開一品居的分店，又和梁鶴隨是好友。

出現在梁家，是一點都不稀奇。

“好久不見。”

玄雖然人在潭州，卻也聽說了謝希暮的那些事，走上前去，輕輕給了謝希暮一個擁抱，“子好些了嗎？”

謝希暮莞爾一笑，瞧起來比方才開心多了，“好多了，承蒙你關心。”

擁抱寒暄過后，謝希暮才想起來后還有個蕭煥，連忙將人拉過來，“這是玄娘子，是……”

“聽說過。”

蕭煥對閨中子的事不了解，但卻知道玄娘子給一品居幫過忙，如今還是一品居分店的新管事，這也是蕭國舅告訴他的。

“玄。”

謝希暮拉著玄的手，對介紹：“這是我兄長，蕭煥。”

因著未婚夫的緣故，玄對軍中將領都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欽佩，福笑，“早聽說過蕭將軍過往那些輝煌事跡了，今日一見，果真是威武。”

二人打過招呼，謝希暮才想起來要問一品居的事，“說起來，你來潭州后，我好像只收到過你一封信，是說一品居開張了是嗎？”

玄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二，轉頭看了眼梁鶴隨。

后者笑道：“才剛到潭州，怎麼就聊起來生意了，謝希暮，你是掉進錢眼子里去了？”

謝希暮聞言生笑：“那今日先不談這個。”

玄挽住的手，“明日我帶你去一品居看看。”

謝希暮和蕭煥來了潭州，梁鶴隨自然要替他們接風洗塵，在府上大擺筵席。

幾人聊得高興，蕭煥和梁鶴隨痛飲許久，就連謝希暮這個酒量不好的人還喝了兩小杯藥酒。

曉真和阿順看了都放心多了。

自打京城起，們姑娘的心就一直不大好，尤其是在船上那段時日，們姑娘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心里不開心也從不會說出來。

在船上時，謝希暮心郁結，又嘔吐不止，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憔悴得不行。

阿順還抹眼淚，和曉真說，擔心姑娘子會出什麼變故。

好在如今到了潭州，一切都有了好轉的方向。

們也不由打量起梁

鶴隨此人，這人先前和謝希暮險些事，如今看來，開朗隨，謝希暮同這人在一起也總是笑著的。

不像是跟在丞相邊，總是小心謹慎，很將心里的想法吐。

這樣相比起來，曉真都快想要撮合起自家姑娘和梁鶴隨了。

夜漸晚，蕭煥和梁鶴隨都喝多了，府中下人將二人扶下去，廳中只剩下玄和謝希暮，二人隔著桌子相視一笑，默契地起走到院子里。

“姑娘，這藥酒雖然對子有益，但也不宜多喝，您子還虛弱著，今日就別喝了吧。”阿順勸。

謝希暮見小丫頭擔心，也沒再拿起來酒壇子，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和玄說話。

“你比我上次見到瘦了很多。”白日里玄沒說，是眾人都在，不方便說，也擔心謝希暮心里會有疙瘩。

現在只有姐妹倆二人，自然好避諱的。

“不瘦一些，如何顯得我了那麼重的傷呢。”謝希暮玩笑。

玄看著對方，雖然是笑著的，眼神里卻有些苦。

“我聽梁鶴隨說了京城的事。”

玄聽說了謝識瑯和趙的事，起先還有些不相信，可看著對方來了潭州，心里也有了定論。

“……”

謝希暮深吸一口氣，沒說話。

“希兒，這回瞧見你，我想到了過去很多事。”

玄收回視線，“那年我未婚夫婿剛死，我當時就覺得自己一顆心也跟著死了，整個人就像是行尸走。”

謝希暮聞言頓了下，轉過眼去，看向子。

玄蹙眉，“我當時真的怨恨了好多人，我恨未婚夫為什麼對我許下承諾卻不兌現，我也恨那些逃兵，害得他跟著將軍去送死，

我甚至恨大趙，為什麼不能再強大一些，讓戰事平息，百姓和樂，不用再有人去打仗，犧牲命。”

“可是恨來恨去，我發現我最恨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我為什麼不能膽子再大些，和他一塊殉，一了百了，不用再痛苦。”

玄抬起眼皮子，說這話的時候緒是平靜的，可謝希暮卻好像能到當時的崩潰。

“那整

整一年，我白日里醒來，睜開眼第一個念頭就想著要不要去死，每日夜，又在悔恨白日里的膽怯。”

謝希暮將手輕輕蓋在玄手上。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要你更難過。”

玄深吸一口氣，微笑道：“過去那樣難過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現如今我無比謝從前的自己，我活了下來。”

“其實我后來一直在想。”

玄說：“假使他活了下來，我們也按照婚約婚了，我們真的能過得很幸福嗎？

他會不會也像世間薄男子一樣，拋妻棄子，而我又是不是真的能夠從一而終。”

聽了這話，謝希暮眼神里好像也出現了幾分迷惘。

“我真的不確認。”

玄抿，淺笑著了下謝希暮的腦袋，“所以，還不如像現在這樣，一個人輕輕松松的，咱們的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我知道。”

謝希暮撐起角，“多謝你開導我。”

玄聞言低頭笑了下，咽下杯中酒，再抬眼看向空中月時，烏云也隨之消散了不。

……

翌日，玄如約將謝希暮帶去一品居。

在挑選一品居位置的時候，梁鶴隨還幫忙選了位置，租下了潭洲城最繁華的東市中心的鋪子。

街市熙來攘往，門庭如市，小攤販和客人滿了東市，熱火朝天。

謝希暮起初看到這場面心里還有些欣，可等到了一品居的鋪面前，卻是愣了愣。

“希兒。”

玄面上的神有些抱歉，“一品居開張后，生意一直不怎麼好，我先前想給你寫信告知，卻又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謝希暮回頭按了下玄的手，“無妨，咱們先進去看看。”

其實一品居的陳列布置和京城的如出一轍，就連人員數量設置，還有基本上的規矩都差不多。

這也是玄最詫異的地方，“希兒，你說這鋪子我還是專門請人按照京城一品居來布置的，為何生意相差如此懸殊。”

謝希暮視線繞了一圈，鋪子里的客人稀稀拉拉，還比不得鋪子里的伙計多。

“或許問題就出在了這兒。”

玄聞言詫異，“你是說按照京城的鋪子里來布置是錯的？”

謝希暮昨日才到潭州，但同梁鶴

隨一起回梁家時就發現了，這兒雖然百姓數量多，但民風較為淳樸，方才一路從東市口走過來，路過的鋪面也都很接地氣。

“一品居的鋪子打造得致顯貴，是因為京城里貴人富豪多，方才我一路走過來，瞧潭州的鋪子都樸實無華，相對來說，實用也高。”

謝希暮說：“獨獨咱們，這麼特殊，同潭州的鋪子肯定是不能融的。”

說罷，又轉過臉來問玄，“定價如何？”

“胭脂首飾、還有裳，我都是按照京城的定價。”玄道。

“這樣不行。”

謝希暮雖然不知道同類型鋪子的定價是多，但方才經過鹽鋪子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就連鹽也比京城里的了兩。

這樣最基本的價都有懸殊，那胭脂肯定相差得更遠。

“等會兒咱們上街，去探一下和咱們賣一樣東西的鋪子，看看他們的定價多。”

謝希暮思忖，“我還想看看他們鋪子的陳列是如何，咱們一品居大概是要重新改造一番。”

玄聽了這話有些愧疚，“實在是不好意思，希兒，我早先和你說定，要開一品居的分店，沒想到將事搞砸這樣子。”

玄雖然走遍了大江南北，但從未接手過生意，謝希暮自然不會怪罪，笑了笑：“無妨，這次來，我還給你帶來了一個幫手。”

玄一愣，“什麼幫手？”

只見謝希暮對曉真說了兩句話，隨即婢子轉出去，將人帶了進來。

“這是…老鐘？”

玄還記得老鐘的，這人是一品居管事，先前還代謝希暮同見過面。

“拜見娘子。”老鐘作揖。

“我將老鐘帶來潭州，日后有他幫著你一塊，你也能松快些。”

謝希暮說：“至于京城那邊，我讓舅父替我再請了一人幫忙。”

玄也是爽朗之人，不認為謝希暮這樣是不信任，反而樂道：“這樣一來是最好，我經商頭腦是不行，日后還得同鐘先生多學些東西。”

鐘先生忙道：“小的一定會盡力輔佐娘子。”

出了一品居，謝希暮和玄探店了一路，差不多清了店子的路數，走到東市盡頭，正商議著休整措施，就聽有人在前頭驚呼。

“謝相要同四公主親了！”

謝希暮腳步一頓，視線跟著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