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前的愁緒一直在這個小小的酒吧里彌漫著,所以在馬指導回房間收拾行李的時候,大家都沒怎麼說話。沒過一會兒,黃昏也在這種愁緒中,慢慢吞吞的來了……
我看見金黃的落在白的窗簾上,心里忽然就更加傷了起來。
我點上了一支煙,吸到一半的時候,才向白問道:“想好去哪個城市了嗎?”
“沿著滇藏線開,覺哪兒舒服,就在哪兒停下來。”
我強笑了笑,說道:“這個想法真是夠瀟灑的啊!”
白眼中含淚,的目從我們臉上掃過,然后哽咽著回道:“你們在大理也要活得瀟灑一點,別反而讓我們這兩個走了的人替你們擔心。”
桃子將手放在白上,輕聲說道:“我們沒事兒,等把這段日子熬過去,就都好了。”
白點了點頭,的目又轉移到了鐵男上,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才說道:“對桃子好一點,我這個姐們兒不容易,你怎麼著都不能辜負了,知道嗎?“
鐵男向桃子看了一眼,特鏗鏘有力的回道:“不能夠,就是我的一切,有才有我。”
白笑了笑,然后陷到了短暫的沉默中。沒過過久,馬指導便拎著行李從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來……
鐵男從他手中接過箱子,嘆道:“你在大理混了這麼多年,最后走的時候,就一把吉他,一個箱子?”
“嗯。”
“我是該說你慘呢,還是說你摳呢?這麼些日子了,就沒給自己置辦一點像樣的東西!”
馬指導低頭看了看那只行李箱,卻笑著說道:“我覺得好的,東西越,走的也越輕松,是不是?”
鐵男先是撇,然后又拍了拍馬指導的肩,心里大概已經難的不行;片刻,他才對馬指導說道:“出去以后,凡事多照顧白一點,對自己也好點……”
“嗯。”
鐵男了自己的鼻子,沒什麼征兆,他就哭了出來,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哽咽著說道:“等哥們兒哪天在大理混出來了……就把你倆給接回來……咱們在洱海邊買一套大別墅,每天燈紅酒綠,歌舞升平……別人只有羨慕的份兒,誰都沒有咱們這幫人活得自在。”
馬指導強笑道:“你就別和哥們兒吹牛了……做點小生意你可能還行,能賺一套別墅的大生意你真做不來!”
“能不能給哥們兒留點面子?……能不能……能不能……“
鐵男一邊說,一邊用拳頭往馬指導上捶……馬指導躲了兩拳之后就不躲了,他重重抱住了鐵男,然后兩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便哭出了聲來……或許別人不能理解,但是我卻懂他們之間的,這兩個人一起窮困潦倒,一起絕,他們誰離開了誰,都像是左手離開了右手,真的很疼,很不適應!而在他們的哭聲中,桃子和白也抹起了眼淚,顯然都不能承這種離別前的傷。
……
我和鐵男將馬指導的行李都裝進了白的那輛車里,就在我想祝他們一路順風的時候,馬指導又當著眾人的面對我說道:“米高,哥們兒在走之前,要你一句話……等我和白回來的那一天,你能不能讓這些人都在……一個都不能?!”
我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對他說道:“沒問題……你們大膽的走……我們在這兒等你們。”
馬指導用力點頭,然后便在白之前坐進了車里。
白在上車之前,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將我單獨到了一邊,對我說道:“本來想打個電話告訴思思的,可是比你們更,要是讓來送,心里肯定更難……所以等我們走了,你幫我們和說一聲吧。”
“嗯,我知道。”
“其實,我心里有多話想和你們說的……但這東西,別人都說不來,關鍵看你們自己相的過程和態度……就我來說,還是特別為思思這個姑娘的……你想啊,現在的男人和人相在一起,不是互相試探,就是心猿意馬,能選擇不顧的真的不多了……但,思思就是這樣一個姑娘……遇上了是你天大的福氣。”
我輕輕嘆息,卻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
“你到底在怕什麼?”
“比我條件好太多的姑娘,我都怕……我不太能準確的說出這種覺,心里也有很多這方面和那方面的擔憂。”
“真讓你找一個各方面都普通的姑娘,恐怕你也不樂意吧?”
“這事兒難說!”
白搖頭笑了笑,就在想要對我再說點兒什麼的時候,一輛白的別克昂科威從遠疾馳而來,然后在白的那輛沃爾沃旁停了下來,白的臉頓時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我意識到不對勁兒,關切地向白問道:“怎麼了?”
“那是我堂妹的車……我爸我媽就在車里面。”
我又往停車的地方看了看,果然從里面走出來三個人,年輕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白的堂妹,的手上還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白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眼里又有了淚水……
我知道,這個孩子,應該就是和郭生的。
……
我和白一起來到了他們面前,白的堂妹將孩子遞到白手上,然后很氣憤的對白說道:“姐,你和叔叔嬸子劃清界限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連糖豆兒也不要,是不是就太狠心了?”
白一邊哭,一邊抱住了那個孩子,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舍,的角一直在抖。
終于,放下了孩子,對的父母說道:“爸、媽,對不起……我和郭已經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我們真的過不下去了,你們心里如果還有我這個兒,就給我一條活路吧!”
清脆的耳聲響起,白爸指著白,氣急敗壞的說道:“你這是不給我和你媽活路走……你這麼把婚離了,孩子也不要了,現在還跟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男人混在一起,想過別人都怎麼在我們背后指指點點的嗎?”
白用手護著被打的地方,然后特別無助的看著爸……這一刻,我覺得真的很可憐,如果的父親是個愿意聽解釋的人,也就不會獨自承著這麼多的委屈,卻說不出口了。
白的母親還有些心疼白,含著眼淚對白說道:“聽媽話,就算是為了糖豆這孩子,你也得和郭把這婚給復了……誰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日子不就是熬出來的麼……等糖豆這孩子大了,心里明白了,也會謝你這個當媽的,今天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庭……你難不是真不知道,這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有多不招人疼嗎?”
白痛哭,然后撕心裂肺的回道:“媽,能等的我都已經等了……可這次,我真的等不到糖豆兒長大了……求你和我爸給我一條活路吧!”
“你跟著這個野男人,真的能落著好嘛……我和你爸也是在心疼你,你怎麼就不理解我們呢!?”
這時,馬指導從車里走了出來,不善言辭的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卻很堅定的站在了白邊……
白握了馬指導的手,忍住了自己的眼淚,然后一字一句的說道:“媽……也許,我今天犯的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但是我義無反顧……因為人生需要轉……一味的等這個,等那個,到最后只會把我自己熬死……“
說到這里,看著自己的孩子,又哽咽著說道:“是,我是對不起糖豆兒,但凡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想缺席他的年,可我現在真的做不到了……“
“你這是糊涂啊!”
“如果能糊涂的過一輩子,也好的……爸媽,我今天必須走,你們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吧……”
白說著,便將馬指導推進了車子里,自己則坐在了主駕駛的位置,將車子發了起來……
孩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于是拼了命的哭著……
白卻咬牙,沒有再看一眼……
這時,那極其不好說話的爸,又擋在了的車前,試圖阻止……
白將車子退后,繞過了爸,可是那輛昂科威卻擋住了前行的路,只是一瞬間的猶豫,便選擇了加重油門,然后生生從昂科威和花壇的隙間了過去……
車子與車子刺耳的聲中,我們這些旁觀者的心魄也被震了……
漸漸,白的車子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但孩子卻沒有安靜下來,他還在哭喊著要媽媽……
我不想評判誰對誰錯,但心中卻嚴肅的問了問自己,所謂“等”和“轉離開”到底哪個更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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