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哼:“誰要跟你結婚。”
“你啊。”
還在:“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
容嶼的手微微頓了頓,差點兒以為,他又要吻。
然而這次,他沒有。
他一只手捧著的臉,垂眼看,目專注而深。
“倪倪。”他說,“你回國時,我送你個禮。”
倪歌眨眨眼,睫撲閃撲閃。
一行人走到安檢通道前,倪歌停下腳步,先跟父母道別。
然后是來送行的小閨和蔣池。
最后,才停在容嶼面前。
他剛剛是從單位趕回來的,上還穿著軍裝。寬肩窄腰,姿筆,一路走來,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倪倪。”他幫整理領,然后將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提紙袋遞過去,“你拿著這個,到飛機上再拆。”
倪歌潦草地掃一眼,手提紙袋里裝著一個明罐子,里面放著很多彩的膠囊狀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為了保佑我平安,”抬起頭,誠懇發問,“你給我疊了一千只千紙鶴嗎?”
“……”容嶼差點把眼白翻出來,“我是傻還是小學?”
“……”
本來就是小學!
翻完白眼,他會變臉似的,神立刻又下來,“我們開飛機,最怕的就是一路順風。”
“所以……倪倪,祝你此行逆風。”
——祝你此去順利,前路坦途,從今往后人生明亮,乘風而起。
然后他退后一步,鄭重地,向敬了一個禮。
機場里人洶涌,播音不斷地切換語言播報航班信息,從高大的穹頂上落下來。
同一時刻,不同國別、不同的人,進行大同小異的告別,拎著行李箱走進不同的關口,奔赴向不同的未來。
不知怎麼,倪歌鼻子突然有點酸。
想起自己上一次離開北城,境跟現在大同小異,一個人,背著個大包,提著一個小行李箱,越祖國,要跑到很遠很遠的、未知的地方去。
可是現在。
有朋友,有家人……
有人。
倪歌踮起腳尖,在他角親一親。然后提起行李和紙袋,轉過安檢,融機場洶涌的人。
上飛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拆罐子。
空姐問要不要將手提袋放上行李架,連連搖頭拒絕:“謝謝你,不用了。”
將明罐子拿出來抱在懷里,倪歌想放下紙袋,突然發現,袋子底下還有個東西。
愣了一下,眼睛。
……看看袋子,難以置信,再眼睛。
飛機廣播傳來通知:“……即將起飛,請各位乘客調直椅背,收起小桌板……”
倪歌屏住呼吸,小心地撿起放在紙袋底端的盒子,慢慢打開——
機艙的燈落在絨盒子上,金屬圓環簡潔大方,鉆石被切割得彩奪目。
是一枚戒指。
蓋子里還塞著一張紙。
飛機起飛,倪歌收起戒指,展開信紙。
果不其然,是容嶼這些年來,毫無長進的筆跡:
“倪歌,展信安。”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本來想求婚,婚禮策劃——啊,就是你在圣誕夜那晚,見到的那個生。為我們策劃了一場非常酷炫的求婚,可惜材料沒有制作完,有點麻煩,來不及實施了。”
“不過沒關系,等你回來時,一定能見到。”
“……這些話我原本想當面講,但考慮到你可能會嘲笑我,所以還是寫了這封信。”
“我從沒有告訴過你,周進曾經來找我,他給了我六十六個心愿瓶。他說,那是你寫給我的。”
雖然容嶼字丑,但他一筆一劃,寫得倒是很認真:
“如果掐指算時間,你參加綜藝那段時間,我應該正好在療養院里。說實話我痛苦的,那段時間我看不見,做完手之后又擔心沒辦法再回空軍,還要忍小護士天天在我面前外放綜藝,以致于我一直懷疑,你是不是跟那個年輕的導演在一起了。”
“——幸好沒有。”
“我從沒想過,在我惦記你的時候,你竟然也這麼惦記著我。”
“你讓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再回頭去看所有的事,原來都很值得。”
倪歌心頭一跳。
三萬尺高空,云霞滿天,飛機穿云層。
“多的話不說了,你一定覺得我的字很丑。”
“……不過,咳。”
“我還給你寫了一千張紙條……呃,好像不止一千張。藏在那罐膠囊里,你每天拆一個,拆到最后一個,就可以回家了。如果你嫌字丑,可以當做沒看見。”
“這一次——”
他在信上寫。
“不如換我,來等你降落。”
——
萬尺高空,云霞滿天,飛機穿云層。
航線途徑西北,平流層之上,白霧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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