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要臉!竟妄圖打侯爺的主意!要知曉,這西北不是寧遠侯當家做主,我等都不服!”
“自作孽,不可活啊!”
行至東街,兩隊人馬將要錯而過,囚車前的侍衛認出前頭是侯府的馬車,立時讓開道。
常念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看到蓬頭垢面、死氣沉沉的柏夫人。
柏夫人也看到,想起月前在茶樓說的那一句咒罵:你總會有今日。不曾想,的死期來得這般快。眼下好了,是階下囚,這公主得意了,恐怕不借此奚落兩句都不會善罷甘休!
柏夫人也是貴出,養尊優,這一路卻夠了奇恥大辱,心早就麻木了,可是如今在死對頭面前,仍是生出一子潑天的難堪和惱來。
憑什麼朝公主就天生好命?出皇家,自皇帝寵,試問天底下有幾個子能有這樣高貴的出?出嫁后又是位高權重的寧遠侯,偏偏還能得夫君寵!
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那時候,柏夫人寧愿咬舌自盡也不愿被奚落!
然而常念只是神淡淡地看了一眼,放下簾子后,吩咐十騫快些駕馬。
柏夫人剛用力咬了舌頭,嘗到滿的腥味,卻痛得再也用不起氣來,而侯府的馬車,一陣風似的過去了。
第119章 噩夢 哭得他快心碎了
常念想快些回京, 哪怕不趕時間,也不會多睬柏夫人。
實在是沒有必要。
馬車出了銀城,一路向東, 走了小半日的路程, 來到湖灣渡口,這是京北大河通到西北境的終點。渡口早早備好了回京畫舫。此行他們大半路程要走水路,一則,陸路顛簸,正值夏季, 干燥多風沙,常念的子恐怕不住這折騰,二則, 水路可大大減行程。
上船之前,常念卻是猶豫了一會。
春笙們還在往船上搬運東西,幽幽晃的水波碧綠, 倒映出木橋上來來往往的影,像是水墨畫一般,恬靜安逸。
江恕走到后,給披了件披風。
自那年大病一場痊愈, 常念的子倒是讓華姑和趙太醫慢慢調養起來了, 這兩年鮮重病臥榻,然這個子還是貴弱, 需得心呵護著, 渡口微風裹挾意,縱使夏季也不可馬虎。
常念乖乖地讓江恕給系上帶,撥弄著披風的流蘇穗子,忍不住問了句:“侯爺, 這船……會出問題嗎?”
“什麼問題?”江恕出一個古怪的神,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問。
常念沉默一會,小聲道:“就好比說,忽然刮大風了、船壞掉了、出水怪了,整個沉沒……”
這個腦袋瓜,整日尋思什麼呢?凡事盡往壞琢磨。
江恕無奈地臉頰,溫聲解釋道:“阿念,那是極端狀況,大抵不會發生的。出發前我已派人全面檢查過,絕無,近期風向漸穩,天朗氣清,也不會遇到風暴大雨等惡劣天氣,再者,便是真有萬分之一的巧合遇上了,船上也備有十全的逃生措施,無論如何,我定護你平安回京。”
常念低垂著眉眼,耳邊卻響起前世,他對說過同樣的話:殿下請放心,微臣愿盡綿薄之力,護您順利回宮。
眼眶了,只是淚珠子還沒掉下來,便被江恕輕拭去,他嗓音低沉道:“阿念,我允諾過你的事,絕無失信。”
大到涉險求藥,救于生死,小至食住行,從未過半點委屈。
可常念不是不相信江恕,是害怕啊,怕那萬分之一的意外就發生在平平常常的日子里,到時追悔莫及,沒有第二回 重來的機會了,越看重,越害怕。
可這些,同樣沒辦法對江恕說出口。
他已經夠辛苦的了,將近兩年出征在外,邊塞環境惡劣,風餐宿,非尋常人能,遑論排兵布陣,什麼戰無不克攻無不勝,哪樣不是拿命換來的?偏偏接著,京城出事了,他自回來都還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想到此,常念心里越發不是個滋味,自責又懊悔,卻毫無辦法,實在不該再不懂事給他添了。
沉默一會后,抬起頭來,笑笑:“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坐過船,就是好奇問問嘛,侯爺辦事,我自是一千個放心的。”
江恕看著紅紅的眼眶,眉心淺蹙,不過也并未拆穿,只是將人打橫抱起來,道:“自古游人俠客,以船上賞兩岸江景為佳,夜里星辰灑落湖面,別有一番趣味,你應當是歡喜,別多想,只兩日便到了。”
常念點點頭,也不許自己瞎琢磨了。
畫舫行駛,正值夜幕降臨,夏夜星辰閃爍,明黃的燈影籠罩著河面,倒是有幾分江恕先前所說的別致景。
只不過常念第一回 坐船,多有點頭暈泛惡心,好在華姑煮了藥湯來,服用過后睡一覺,才沒有那麼難,醒來也天亮了,卻一步都沒有離開過艙房,更莫要提去甲板上看看外頭是個什麼景致。
預備著,就這麼睡兩日,最好一覺醒來,到地方下船了。
然而事與愿違。
當夜里,常念睡得昏昏沉沉,噩夢不斷。
夢里一時是舒衡告訴,冬日天冷,不得出門,一時是回宮看到父皇和母妃的棺槨,還有哥哥,大船傾覆,侍衛在下江南那條河道搜尋三天三夜,連尸都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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