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被特意留下來的紀王跟隨棠寧后出了正殿后,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
他一直都知道前這子并不簡單,畢竟當初府中眷與之間的那些“爭執”,沒人比紀王更清楚。
他那“病逝”的妻是如何想要迫害皇后卻被提前察覺設局算計,皇后又是怎麼借此牽連曾經的陸皇后母子,不僅徹底廢了心懷歹意的四皇子妃,讓得皇后母子險些失勢,更是一舉攪的世家天翻地覆,借著京中被攪翻的泥潭瞞過了所有人蕭厭離京之事。
紀王心中清楚,皇后并非尋常后宅娘,更不是那些人眼中只能依附他人的菟花。
或許曾有過弱好欺的時候,可至如今已不是。
棠寧上披著厚厚的絨氅,領著紀王緩步走在宮中廊道之上。
外間寒風陣陣吹來,掠過領間厚厚的絨,將只穿著親王朝服顯得單薄的紀王吹得渾仿佛快要凍僵。
紀王臉發白,都被凍青,朝服遮掩之下脖頸后背早已涼,繞著那仿佛看不到頭的廊道走了一圈下來腳都凍得發麻,可前面紅潤的皇后卻是依舊繼續緩步朝前,半想要開口的打算都沒有。
紀王便明白了什麼,突然出聲。
“皇后娘娘。”
棠寧腳下剛一站定,轉回頭時就見紀王直接雙膝一彎就跪在了地上。
棠寧淡然挑眉:“王爺這是做什麼?”
紀王沉聲道:“微臣有罪。”
棠寧平靜:“王爺何罪之有?”
紀王心中越發的繃,垂頭伏在地上:
“微臣奉陛下之令掌管宗人寺,本有約束皇室宗親規勸他們言行之責,更該在察覺英王叔他們今日與諸位朝臣一起,意迫皇后娘娘大鬧宮廷之時就早早阻攔,或是提前跟皇后娘娘稟報。”
“陛下曾說他與皇后娘娘一,暗中前往南齊更是為籌謀大計,微臣不該人蠱之后以疑心陛下安危為由,縱容英王叔他們所為,讓得他們險些搖朝堂民心,壞了陛下大事。”
紀王說完之后,直接朝著地上磕了個頭。
“微臣有罪,還請皇后娘娘責罰。”
棠寧看著跪在地上垂頭瞧不清楚面容的紀王,聽著他避重就輕的請罪笑了一聲。
“紀王是沒行規勸之責,還是勸得太多?”
紀王形一僵:“臣不懂皇后娘娘所言。”
棠寧抱著手爐,垂眸說道:“五日前,英王世子攜世子妃于襄臺觀上香歸來時,偶爾聞聽酒樓之中紈绔戲言,說是陛下迎娶皇后之后便從年前休朝至今,大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跡象。”
“皇后獨占六宮,得帝王寵幸,陛下原本強壯,卻在大婚之后突風寒。”
聲音頓了頓,明明溫卻帶著幾分調侃,像是在學著什麼人說話。
“陛下可曾是樞院主,帶著那些黑甲衛替廢帝辦差時,數日不歇也不見半疲憊,如今這才迎娶皇后月余就病了。”
“聽說那龍臺大門閉不見外人,說不準陛下
不是病了,是太過癡念皇后娘娘,與夜夜春風才顧不得朝堂戰事,說不得咱們這位皇后娘娘,當真的如那禍國妖姬,迷得陛下纏綿床榻從此君王不早朝……”
頭頂輕飄飄的聲音落下,紀王臉陡然煞白。
棠寧似笑非笑:“王爺,你說這般盛贊本宮之人,本宮該如何酬謝?”
紀王撐著地面的手指猛地蜷起來,形一,下一瞬“砰”地磕頭。
這一次,紀王再不敢多說半句,只繃著形叩頭在地上。
棠寧看著跪在地上的紀王說道:“英王糊涂,對陛下一直都有不臣之心,陛下登基之后更是屢次鼓宗親之人暗中阻撓朝中新政,這次雖是被人挑唆,但若非他早有野心,也斷不會因為數日不見陛下就敢于鼓朝臣意圖闖龍臺。”
“本宮杖責于他,是他應得的,但是紀王……”
“本宮和陛下一直都覺得你是聰明人。”
棠寧看著背脊繃的紀王說道:
“廢帝在位多年,加之世家攬權,宗親之中那些人早就被養的四不勤,只知,惟獨你與他們不同。”
“當初你既要避開廢帝猜忌,又不愿荒廢自己,守著王爺的位置暗中勤勉,替朝堂百姓都做了不實事,也因為這樣,哪怕當初廢帝出事時你也曾生過上位之心,甚至暗中與平山王有過聯絡,陛下也未曾將你當作桓王等流清算。”
紀王猛地抬頭,臉上已不剩半。
“我……”
他想說他聽不懂皇后在說什麼,想說他從沒聯絡過平山王。
可是當對上皇后漆黑眼眸,卻心直墜谷底,所有的狡辯之詞都卡在了間,最后化作了一句。
“陛下他……都知道?”
棠寧淡笑了聲:“若陛下不知,又如何能避開陸九安那些謀算,及時趕回京城救下本宮,當眾拆穿了廢帝奪了他皇位?”
紀王抖了抖。
棠寧說道:“陛下從不覺得你有野心有什麼錯,同樣為謝家子嗣,皇室親王,在廢帝眼看失勢之時你生問鼎之心從無過錯,更何況你從未因這份野心去做不該做的事,當初對著平山王時,你除了了陛下的痕跡,也未曾損害朝堂利益。”
“你不越界,事后也沒鋌而走險,更在陛下得位之后規勸過英王他們。”
“不管你當初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其他,至你讓他們消停下來讓朝中局勢能夠松緩一些,而且于藩王之上,你也曾竭力幫過朝中。”
“當時諸王都看陛下笑話時,是你四籌措糧草,暗中傳信規勸藩王,還阻了桓王幾次手的機會,這些事陛下全都記在心里。”
聲音停了下,才又繼續。
“陛下并不想當孤家寡人,你明白嗎?”
紀王抬眼看著棠寧,蒼白的臉上神變化不斷。
原來他做的所有事,宮中都一清二楚。
棠寧最后那句話,更是讓得紀王自從蕭厭上位之后就一直惶惶不寧,只覺得飄在半空難以安定的心突然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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