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啦……”

似是這才發現謝聿川后站著宋宛儀，而宋宛儀后還站著更多的人，一眼看去仿佛謝家老宅的人全都來了。

謝老夫人扯角，艱難的笑了笑，“都……別難過。人老了，總會有這麼一天的，都不哭，啊？”

“三叔……”

“哎，老嫂子，我在呢！”

三叔公拄著拐杖巍巍上前，笑著給寬心，“你這才哪到哪兒？早得很呢……別說喪氣話，好好緩著，過幾天，我帶小寶去你那兒喝茶。”

“好，好……”

謝老夫人輕聲應著，自顧自的說道：“三叔，我已經準備好要去見老頭子了，阿川、謝家……就托付給你了！上次，上次我說要廢了他這家主，是我老糊涂的氣話，你們別當真……”

“哎呀，不會不會……”

眼見謝老夫人一副代后事的架勢，三叔公想勸，又覺得不讓說就真的沒機會了，拄著拐杖哎呀了半天，終還是點頭，“你放心，不會的！”

“那就好，那就好……”

謝老夫人喃喃的說著，手指了，握住謝聿川的手，“家主鑰匙，還有家主印章，都在你祖父的像前，回頭，你好好收著。”

來的路上還擔心是不是又是一場狼來了的把戲。

可這一刻，看著面灰白已然出幾灰敗暮氣的謝老夫人，謝聿川心里只有悔恨。

如果謝管家打電話說祖母不好了的時候，他就第一時間回謝家老宅，事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陶家人再厚無恥，他在那兒，他們誰敢還放肆？

還有謝媛媛。

那晚跑去秋后算賬的時候，他不該睚眥必報把丟回到謝老夫人面前給添堵。

當時就該拖出去理了。

沒有陶家人，沒有謝媛媛，謝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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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不會怒，也不會摔倒，這會兒的，是不是還笑呵呵的在屋子里喝茶，跟廊下的鸚鵡說話？

“祖母……”

“好好收著……”

“好！”

握著謝老夫人的手，謝聿川鄭重點頭，眼角有晶瑩浮。

跟謝正霖和薛如慧說了幾句話，叮囑他們好好保養子。

又跟宋宛儀和謝晚寧說了幾句。

及至孫子輩的孩子們烏泱泱的涌進來，謝老夫人只張了張，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艱難的笑了笑，叮囑他們，“都好好兒的……”

戴著氧氣面罩深一口淺一口的緩了好一會兒，謝老夫人回頭看向謝聿川，“讓他們都回去吧，祖母，跟你說說話兒……”

謝聿川回頭看向眾人，“都出去吧。”

謝家是帝都頂級豪門，謝老夫人是這頂級豪門里的老祖宗。

知道不好了，在帝都的全都趕了過來。

還有好些從魔都、臨城以及國外往回趕的。

謝聿川發了話，一群人魚貫而出。

病房里安靜下來，謝老夫人虛虛的著氣問道：“孟家，出事了？”

“對。”

謝聿川點頭，把那晚跟顧城他們說過的話，又跟謝老夫人重新說了一遍。

謝聿川聲音平和，那些驚心魄的大事從他口中說出，了幾分驚險，多了無數的安寧。

那些話，話里流出來的那些事，就

像他那個人，讓人信服。

耳邊是謝聿川沉穩的聲音。

眼前是渾濁朦朧的白。

謝老夫人一瞬間有種回到了謝家老宅，回到了屋子里的覺。

就好像，老頭子還在。

謝老爺子在時，家里的事，公司的事，還有暮南軍區的事，都是謝聿川和謝老爺子聊，謝老夫人靜靜地聽著。

及至謝老爺子去世后，謝老夫人取代了老爺子的位置。

哪怕幫不上忙，給不出什麼建設的意見，可謝聿川跟說清來龍去脈的過程，也是對自己理事的再一次分析和復盤。

這麼多年，祖孫二人無話不談。

這會兒，謝老夫人都忘了，前一次和阿川一起喝茶聊天，平心靜氣的聽他說外面的事，是什麼時候了。

對了，前一次，是讓謝管家去療養院和馬場接了溫素心和溫暖過來。

溫暖前腳到，后腳阿川就回來了。

那天的阿川，表現如期的一樣，對溫暖不假辭。

可那天之后的很久，才知道，阿川是故意的。

明明他字字句句都是護著溫暖的意思，可那天竟沒聽出來，還覺得阿川一如既往的冷靜理智，是溫暖狐的迷了。

謝老夫人回過神來，“溫暖呢？”

病房門外的走廊里，溫暖不知道自己已經站了多久。

還要繼續站多久。

走廊里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撥，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打量，議論。

有目不屑，覺得何德何能，竟然敢厚著臉皮來這兒的。

還有目不斜視裝看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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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三五群，竊竊私語。

“是自己來的嗎？”

“好像是跟著九叔一起來的。”

“呸！真不要臉……太祖母本就不認好嗎？是怎麼有臉追到這兒來的？”

“噓，說幾句吧！萬一是九叔帶來的呢？”

“怎麼可能？那怎麼不去病房，反倒死乞白賴的站在這兒？太祖母不可能見的！”

話音戛然而止，正看到照直走到溫暖邊的宋宛儀。

話語親昵問吃早點了沒，累的話可以去休息室先坐一會兒。

宋宛儀的態度幾乎算得上是偏了。

方才說話的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做聲了。

走廊里倏地靜下來。

溫暖抬眼，就見坐在病房門口椅子里的謝三太爺，謝三太爺的邊人，還有其他人。

目如湖面上開的漣漪一般，所有人齊齊回頭看向。

就好像，謝聿川了似的。

溫暖下意識的抬腳上前。

剛剛走到病房門口，正聽到謝老夫人斷斷續續的聲音，“阿，阿川……祖母要死了，要，要去見你祖父了……”

“……我要你發誓，你絕，絕不會娶溫暖！”

“……謝家的家主夫人，決不能是溫暖！……我要你發誓！”

“祖母！”

謝聿川的聲音里滿滿的不贊同。

可再沒了后文。

眼角余能看到齊齊釘在臉上的那些幸災樂禍的目。

就仿佛，剛才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應驗了。

臉雪白，溫暖轉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