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這一天一夜是我這一輩子最難熬的時刻，白天的時候還行，但是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媽的況突然嚴重了起來，雖說不咳嗽了，但是憋氣憋的厲害，睡不了一會兒就會被憋起來，讓我們把扶起來口氣。 

 當時我媽憋得整個人滿頭都是虛汗，什麼事都顧不得，起來后就會大口大口的氣。 

 而且跟我說手指麻，讓我給捋手指，的手指因為常年干小零活，所以的很，手指上也有很多老繭。 

 晚上的時候有很多我覺很陌生的人來了，好像全都是我爸的朋友，三教九流的全部都有，因為我看到他們有的長得五大三的，還帶著金鏈子。 

 當時他們進來后對我媽都很客氣，其中有個人還跟跟我爸在外面說了很久的話，臨走前給我爸一個厚厚的紅包，我爸也沒有拒絕，接了。 

 等到后半夜的時候，整個醫院都安靜了下來，我看我爸熬得眼睛都紅了，就說讓他睡會兒，他說不用，我勸他說只有他休息好了，才能有力照顧我媽，但是他還是搖搖頭，說不用。 

 說實話，我覺這一兩天的功夫，我爸似乎蒼老了很多，整個人疲態盡顯，但是他就是不肯去睡，我媽睡著了他就在旁邊跟我一起坐著，就那麼一直盯著我媽的臉看，偶爾跟我說幾句話。 

 大家如果有這種在醫院坐著熬夜陪護的經歷地話，那你就會知道坐在椅子上長期不是很累的，整個脊椎都會疼的難，我爸從昨天到現在三十多個小時了眼睛都沒有閉一下，而且坐了這麼久，恐怕早就熬不住了，給我心疼的不行。 

 那天晚上是我這輩子最難熬的一個晚上，我媽醒了好多次，照舊是被憋醒的，而且憋得非常厲害，從昨天來，就同時掛上了好幾袋鹽水，鹽水沒有了我就要去喊值班的護士來換。 

 我看會我媽就會扭頭看會心電檢測儀，上面有個spo2，是樣飽和度，我當時對這個一點不懂，但是知道這數值越高越好，因為到了八十九十的時候我媽就會平靜下來，才會睡過去，但是睡不了多久就會突然下降到六十五十多，然后我媽就會被憋醒，坐起來好一會兒才能緩過來。 

 等到后半夜我困得不行了，眼睛都睜不開了，用手托著臉睡會，我爸見我這樣，就說讓我去睡會，我說行，我睡會可以，但是我睡會之后他也要睡，他答應后我才上床睡了。 

 我睡了大概有三四個小時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我媽坐在病床上，我爸給洗了草莓，吃了幾個。 

 我讓我爸睡會兒，他說不了，等會我阿姨和舅舅就趕過來了。 

 等我幾個阿姨和舅舅來了之后，跟我媽說了幾句話，眼睛紅紅的，醫生來過幾次，把他們都了出去，不知道說著什麼。 

 后來醫生帶著他們去了護士值班室談話，值班室離著病房很近，幾乎是對門。 

 一上午的時間，我媽憋氣越來越嚴重，氧氣管也本不起作用了，整個人都快虛了那種，我大聲的喊著：“醫生！醫生！” 

 醫生過來后就讓護士給我媽推針，針管很細，不知道推的什麼，但是推完之后我媽明顯好了一些，接著他就再我我爸和我姨他們去談話。 

 我媽當時很難，很重的著氣，我在旁邊，的握著的手，強忍著眼里的淚水不流出來。 

 后來過了沒一會兒，我媽又憋得厲害，我又喊護士來給推了一針。 

 半上午的時間，我媽推了三針，最后醫生說不能再推了，所以我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媽憋得面慘白，憋得滿頭虛汗，憋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當時那麼難，眼睛還是一直看著我，手讓我抓著的手。 

 到最后熬不住了，躺在了床上，呼吸變得均勻了起來，就跟睡著了似得，但是手卻的抓著我的手。 

 醫生進來后看了看，非常的無奈，讓護士給我媽量量溫。 

 等溫度好了之后，我就把溫度計拿了出來，我大姨問我多度，我眼淚一下子出來，說三十五度，說著我就大聲的喊醫生醫生。 

 醫生進來后又出去了，讓護士把我媽手上的針拔了。 

 我眼淚跟決堤了一般從眼眶中洶涌而出，漫天的絕鋪天蓋地而來，大聲的嘶喊著：“不拔！不拔！” 

 我兩個姨媽和一個舅舅也都哭了起來，我媽我握著我的手也松開了，再也沒有一力道，我大聲的哭喊著：“媽！媽！你睜眼看看我！媽！求求你睜眼看看我！” 

 可是再也聽不到我的聲音了，整個人沒有了一氣息，臉變得發青發白，也變得僵起來。 

 我大姨把早就準備好的壽拿了出來，說趕給我媽換上，等會僵了之后就換不上了。 

 我當時站在旁邊，看著們給我媽換服，我就只顧著哭，像個被世界棄的孩子，我知道，我再也沒有媽了。 

 我爸拿手輕輕地著我的臉，很輕很輕，滿是皺紋的臉上早就已經布滿了淚水，無聲的慟哭著，子佝僂到本直不起來，全的力氣仿似在一瞬間被干殆凈。 

 醫院早就準備好的了殯葬車，有專人上來幫忙把我媽的抬了下去。 

 從住院樓往外車上走的時候，我的眼淚不停的往外涌，眼中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 

 那天的天氣很好，醫院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很多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與現在的我形了強烈的反差，我突然意識到，有時候連哭泣都是這麼的弱無力。 

 我坐在車的后面，坐在我媽的旁邊，我握著壽下的手，很冰，沒有一溫度。 

 等我回去后家里早就來了很多人，也都在哭泣著，或真心或假意。 

 有人在剪著白的麻布服，做好后面無表的鄰居就生生的罩在了我上。 

 我媽火化后骨灰裝在了一個很小的盒子中，殯葬車連同我們一起拉到了郊外，然后把我媽的埋在了厚厚的黃土中，當時已經是夕西下，落日暈紅的余暉在大地上鋪撒開來，灑在我上，灑在我媽的墳頭上，風將燒的紙錢卷起，飛向很遠很遠的天際。 

 我哭到最后整個眼睛都干了，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站在墳頭呆呆的著我媽的墳發呆。 

 燒完了紙，磕完了頭，我們就走了，留下了我媽孤零零一個人。 

 晚上回去后照例給今天幫忙的人了酒菜，他們吃飯的時候說說笑笑，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緒，我面無表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后鉆進了房間。 

 我整個人在被子里，拿著我媽走前那幾天我們一家三口拍的照片淚流滿面，前兩天我媽還好好的，為什麼說走就走了，走的這麼匆忙，走的這麼決絕，無論這世上還有多不舍，無論這世上還有多牽掛。 

 哭到最后我累的睡著了，夢里全部都是我媽的影，全是的一顰一笑，不過我怎麼抓卻抓不到的影，我就哭，不停地哭，最后直接哭醒了，整個人坐起來還是不停地哭，哭到最后我嗓子干的難，就起來出去找水喝，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我開開門之后整個客廳里面還亮堂堂的，幫忙的人吃完的酒菜也沒有收拾，顯得糟糟的，沙發上有個人影坐著，是我爸，手里捧著一張全家福，輕輕地挲著，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鏡框上，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我關上門背過，眼淚再一次決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