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小姐明鑒,奴婢送了炭之后便退下了,是紫夏一直在伺候夫人,這門窗是否閉,奴婢也不知啊!何況這僅僅是一個炭爐,冬日里家家都用這個,也沒見誰家出人命啊!”
那婆子狡辯道。
“混蛋!”
云夢牽說著上前就揪住那婆子的領,失去母親的痛讓崩潰,不管不顧地質問道,
“說,是不是你們在炭爐里下了毒?是不是?”
“放肆!”
云景天突然一聲斷喝,滿臉怒容,
“孽,依你的意思,是我讓人在炭爐里下毒,存心害死你娘?”
云景天的話讓云夢牽清醒,扔下那婆子,朝云景天走來。
“所以,炭爐是父親讓人送的?”
云景天很生氣,冷哼一聲,并未作答。
云夢牽轉而又看向柳姨娘:
“送炭爐的人是得了柳姨娘的吩咐?”
柳姨娘剛要點頭,卻反應過來,馬上瞪大了眼睛:
“二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只是按照上將軍的意思,吩咐下人送炭爐,我還吩咐什麼了我?”
“還吩咐了什麼,姨娘心中有數。”
云夢牽話音剛落,柳姨娘像是了天大的委屈,立刻在云景天面前跪了下來,哭道:
“夫君......你一定要相信妾啊,妾只是按照你的意思,人送炭爐給夫人,絕沒有別的吩咐啊......夫君......二小姐說有人在炭爐里下毒,那是絕沒有的事啊,夫君如若不信大可以人去查,那炭爐如今就在里面......”
柳心眉哭得梨花帶雨,那嚶嚶的哭泣聲都帶著骨子里的妖,
“何況,小公子才剛剛出生,妾還沒聽到他姨娘呢,怎能、怎能忍心去害他?夫君......”
“夠了!”
云景天怒喝一聲,卻是指著云夢牽道,
“你這個孽,你娘才剛剛去世,你就要在我云府里翻天了不?還是說你即將為王妃,就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了?那是你娘,生的是我的兒子,誰能害?誰敢害?一個炭爐,就能讓你疑神疑鬼、胡說八道,要不要我在房燒個炭爐為你驗證一下,你才甘心?”
云夢牽拼命自己把眼淚咽回肚子里,死死地握著拳頭,眼中是殺人一般的腥紅,咬牙道:
“那你告訴我,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件事,我自會徹查清楚,給你一個代。”
“好,我就等著父親的代。”
云夢牽憤恨地看著云景天,知道,哪怕這件事就是柳姨娘做的,就算拿出了證據,云景天的心也會永遠偏向柳姨娘,找下人頂罪了事。
從懂事起就是如此。
母親與柳姨娘之間發生沖突,是母親的錯。
與云夢蝶之間發生沖突,是的錯。
母親和除了忍,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從小到大,母親總會反復地告訴,凡事都要忍,不能張揚、不能出頭冒尖兒,要學會韜養晦、學會委曲求全。
可母親卻不知,忍字頭上一把刀,他們就是用這把刀殺了母親、殺了!
如果母親當初知道,云景天養育,不過是為他的兒備下的藥引,隨時準備為他的兒犧牲,母親還會要忍嗎?
突然,一個高大的影出現在了傾園的門口,雖在人群的最后方,可那張萬里挑一的臉,還是一眼就被云夢牽捕捉到了。
那張明明俊朗非凡、卻包藏邪惡的臉,那張在面對云夢蝶時深幾許、在面對時卻冷若冰霜的臉,在生前、死后,都令恨得咬牙切齒。
玄蒼,他來了!
忽然看著他笑了起來,絕的容就像一朵沾滿了珠而盛放的紅蓮。
那笑里,有殘忍、有無、有狠毒、有絕......
遠,玄蒼看到的笑,卻瞇起了眼睛。
是在沖著他笑?
旁云夢蝶輕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在他耳邊哽咽道:
“唉,娘親和剛出生的弟弟去世,妹妹一定傷心極了,這會怕不是傻了吧?連哭都不會,居然還笑了起來,真是太可憐了。”
說著,云夢蝶低下頭悄悄拭淚。
在玄蒼視線所不及之,的笑意卻直達眼底。
溫泉失了清白,大婚前日又沒了母親和新生弟弟,定南王可是個有極度潔癖又殘暴之人。
聽聞他極好,卻只好子之,若非子,哪怕生得再傾國傾城,也得不到他的眷顧。
若是婚后他發現云夢牽并非完璧,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靜來呢!
定南王妃又怎樣?到時候還不是活得生不如死?
只要想想,云夢蝶就覺得無比痛快。
“夫人去世之事,誰都不許傳出去半個字,明日二小姐與定南王大婚,誰若是影響了婚禮,我就砍了誰的腦袋!”
云景天的聲音驟然在傾園里響起,聲如洪鐘,字字俱厲。
他的話同前世一模一樣,云夢牽甚至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可是卻不想聽,不想再看到這群人惡心的面孔,恨不得現在就天降驚雷將他們全都劈死!
最后看了一眼玄蒼,一個主意突然如鬼魅一般竄進了腦海。
幽幽然轉過,往母親的房走去。
“還有你,給我站住!”
后傳來云景天怒不可遏的聲音。
云夢牽知道他在,可非但沒停,還走得更快了。
從小到大,從未忤逆過云景天,可是從這一刻開始,一切都不同了。
“今日你娘去世,我就讓你放肆一次,明日大婚,你若是敢出了什麼紕,我就讓你娘死無葬之地!”
背對著人群的云夢牽,指甲狠狠地掐進里,牙齒咬碎,卻被和著吞進肚子。
母親已經死了,他居然還要用的尸來威脅,他還是人嗎?
亦步亦趨地回到母親邊,云夢牽沒有哭。
因為母親生前總是跟說,哪怕生活諸多苦難,也要多笑笑,笑容會帶來好運,母親喜歡看笑。
眼中含淚,耗盡全的力氣,才扯出一個笑臉。
努力讓自己平靜,可出去的雙手,卻還是抖如篩糠。
輕輕將母親頸上的玉佩拿下來,戴在了自己的頸上。
前世,母親在臨終前說過的話還回在耳邊:
她驕傲跋扈,笑靨明媚指著他鼻子,道:“你完了。趙鈞默,你愛上我了,你永不能再愛他人了,因我不許。” 經年流轉,他卻淡淡地道:“明晰,能不能有些肚量容下她。” 當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站在了敵人的陣線上,當所有人都心存同情之情安撫從她手中偷去丈夫的女人,當所有人視她這個正妻為毒蛇猛獸囂張狠毒時,她漸漸死寂了下去。 他忍痛將她死死摟在懷:“是我對你不住。再看我一眼一眼便好,就一眼……”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