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冠子做什麼?從沒見你戴過。”
“你管呢。”玉嘀咕了句,沒給他聽見。
兩個人一并到了花萼居去,可巧汪姨父在家,池鏡和他在外間說房子的事,汪姨媽則拉著玉到里間七曲八拐地打聽蘆笙的嫁妝,也不知哪里聽說的,老太太將這事給了玉去辦。
玉一味裝傻,推說也不過是照老太太開的單子去辦,老太太眼下還沒開下單子來呢。汪姨媽又打聽燕太太又多己拿出來,玉更推說不知道了。
心里卻替燕太太算了算,想撐破了天也不過能拿出幾百兩銀子。
那頭燕太太是想著先看中能出多
,因而待汪家搬出去,這頭開始鑼鼓張羅起嫁妝的事后,也來探玉的口風。
玉簡直幾面為難,老太太那頭只辦,又不好明對燕太太說,因此只告訴各樣品類數目,并沒說都是些庫房里使不上的陳貨。
饒是如此,燕太太看著那單子,也還嫌不夠,但又沒個先例好比,老太太們那一輩不清楚,碧鴛的嫁妝自然是不好比的,金鈴的更不能拿來比,因此口氣也有些不定,“就這麼些?”
玉道:“布料一百匹,一套黃花梨雕花家,還不算現要裁的裳,要打的頭面。”卻沒告訴,布料都是些丫頭們穿的料子,那套黃花梨家也不過是各房里從前使舊了的,老太太重新打磨上漆。
燕太太著單子半晌沒作聲,后來只好遞還給,“先照單子上的辦吧。”
誰知沒兩日,聽見底下媽媽說看見在清庫房,將好些舊家重新上了漆,抬到了園中去曬。燕太太和蘆笙特地走到園中那塊空地上去看,果然見床榻桌椅,一應俱全,刷了一樣的漆,倒拼一套了。
蘆笙當即便問:“難道這些就是陪送給我的?”
連蘆笙也看出端倪來,燕太太還有個猜不到的?當下氣洶洶回房,了玉來質問:“你上回說那套黃花梨的家,是在哪家打的?”
這幾日清點庫房鬧得靜不小,玉聽這樣問,料是猜著了,就笑道:“老太太說庫房里擱著好些家沒用,倒白費了,重新刷上漆,也不必外頭重打,費時費力的。太太放心,那些家我一件一件都細細查看過,都是好的,木頭也都是難得的好木頭,又是老件,比外頭現買的強。”
燕太太慪得冷笑,“好?好你怎麼不搬去使去?”
玉只道:“老太太都定給五妹妹了,我怎麼好再去爭?”
又是老太太的意思,燕太太心下益發懷疑是事敗了,不然老太太也不至于如此難母。只得飲恨坐在榻上,給蘆笙哭鬧得心神不寧。現如今自然不敢去找老太太說理,就怕撞到槍頭上,因而認下來,不得自己多點銀子去辦。
夜里吩咐丫頭搬出幾口箱籠出來,在臥房點了好幾盞燈,慢慢點算自己的私財,多半還是上回二老爺留下的。不比桂太太,從未理過事,娘家又沒多大勢力,外頭縱有求人辦事的也求不到頭上來,這十幾年本沒有多進項。
說來是個侯門太太,然而富也沒富在上,不過名聲上風點。自來又是丈夫不親,妯娌不和,婆媳間更不必說。從前老太太就一萬個瞧不上,而今更是變本加厲,這樣急急地胡打發蘆笙出門,只怕是知道了,將來好和算賬。
是躲不過去的,只是死了,將來蘆笙在婆家氣,還能倚靠誰?只能是倚靠一份厚的嫁妝,有錢傍,到底要氣點。因此一橫心,將一切箱籠都封上,擬了張單子,次日打發徐媽去汪家新房子里遞信,姐姐夜里到西角門上去接。
那徐媽疑道:“怎麼不給三?姑娘的嫁妝是在張羅,給添在單子,到時候一齊抬過去,豈不便宜些?”
玉不放心,雖然沒大聽見玉背地里吞錢,可哪有過錢的手是干凈的?也許中的錢玉是不敢,難保不會揩的,本來眼下這形勢,都知道們母比從前更好欺負了。
相較之下,自己的親姐姐還是要靠得住點,反正要打收條回來。
于是這夜里,買通了角門上值夜的幾個小廝,來替把東西搬到門上去,汪家已打發管事的來接了。幾個人打著燈籠,趁府里都歇下了,便往門上搬抬。
誰知在路上猛地聽見個婆子在遠呵了一聲,“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眾人打著燈籠一照,只見老太太院里的全媽媽領著幾個小廝媳婦走來,對著幾口箱子踢了踢 ,“里頭裝的什麼?”
那領頭的小廝忙上前回,“是幾箱桂太太的從前的裳,大老爺說桂太太這一向病重,把這些裳抬出去燒了,祛祛病氣。 ”
全媽媽道:“唬你娘的鬼,什麼裳會有這樣沉?只怕是你們盜!來,給我開了箱子查一查。”
后兩個小廝上來,砸開了鎖翻起蓋,只見幾箱銀子在月亮底下晃著。全媽媽仿佛早有所料,冷笑一聲,“果然你們就是賊,老太太前日和老陳查銀庫,就發現庫里了一二千銀子,想是家里出了賊,命我夜里麼查訪。真是老人家神機妙算,這就我拿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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