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燁囑咐了一通驚紅照顧好遊小浮,並讓塵年過來給遊小浮瞧瞧後,就和常公公走了。
他不知道,他剛走沒多久,遊小浮就醒了。
或者說,其實也沒怎麽睡好,確定褚時燁不在後,就再也忍不住地咳起來,手捂著口,疼得臉發青。
幸得塵年趕到,他對這一況並不意外,冷靜地兩針下去,把的命給吊了回來。
“你強行讓自己‘回返照’,這會差不多油盡燈枯了。”塵年道,“也就這幾天了。”
遊小浮聽了反而笑了:“沒事,是時候了。”
不喜算計什麽,也沒想到,當花費心去算計時,算的是自己。
在褚時燁最忙的時候,遊小浮用去凜北前就開始培養的人,幫宣布了一個消息。
會上祭臺,讓所有人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妖怪!
近來,關於妖魔的傳說越演越烈,原本好多百姓基於有功於凜北,都不願相信那些傳說。
可無奈於越來越多的誇張的“證據”被擺了出來。
比如,被當紮了好幾刀,死了,居然又活了。
比如,的隻是不小心滴落,居然讓枯草重新長了起來,那些花花草草的就是證據。
比如,生的孩子是紫的眼睛。
比如,宮中傳出皇上病重不久於人世的消息,還說,皇上的病不是被氣的,是被妖妃下的毒,甚至,妖妃與皇上還有不可說的關係!
外加和凜北和吸魔藤的種種傳說,再添油加醋地說,是來吸取大雍朝氣運的,是來禍國殃民的妖怪,隻要存在,大雍遲早要遭滅頂之災,滅國、滅人!
人類是最排異的,原本崇敬薑側妃的人,在發現這可能是妖怪,將來可能會給他們帶來大禍的妖怪後,就會開始害怕起來。
且遊小浮救的是凜北的百姓,京城的百姓其實參與和代並不深,所以很容易地就開始倒戈,排斥、抵乃至現在抵抗起薑側妃!
當百姓都在喊著置妖妃時,還未登基的太子又當如何?
他若一味護著“妖妃”,還能順利登基嗎?
他會怎麽選擇?
可遊小浮並不想知道他的選擇。
京城城中有個天壇,那是皇家祭祀的地方。
建得很氣派,通往祭臺的地方就有一條很長很長的石階,說是一百零八階。
遊小浮穿著一襲紅,長發披散,沒有挽任何發髻,隻在耳邊別了一朵剛摘下來的紅花。
紅花鮮豔,紅得像。
風吹來時,長發隨著擺飛揚,花瓣也跟著輕輕晃。
那一刻,得像即將破碎的畫,微微側過頭來,垂眸看向底下的人,明明穿著戴的是最豔的,可人們看著,想到的卻不再是妖,是那千瘡百孔流盡了的神靈。
隻是這神靈,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所有,來看好戲的,來看妖妃下場的,來看結果的……都在此時了聲。
收回了視線,繼續抬起腳,慢慢地往上走。
不再是那個了迫害還得跪下說謝謝的小丫鬟,不再是將頭一再磕在地上,不要尊嚴不要臉麵的求饒,隻為能活下去的陪嫁。
也不再是權利爭奪、海複仇的棋子跟犧牲品。
是遊小浮,終於可以自己選擇一回,可以讓自己燦爛地盛開一次。
石階很長,卻不覺得辛苦,慢慢地,慢慢地,竟也走到了祭臺上。
聽到有人在,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褚時燁正奔跑在石階上,力地朝而來。
的思緒卻有些飄忽。
已經給爹娘和弟弟都準備了新的份,走不走,要不要離開,由他們自己選擇,沒有了,相信他們會過得比較好。
等走了,後續的安排也會跟上,不會影響到圓崽,小圓崽應該能好好地長大吧。
那些想要鐵礦的……笑死了,本就不知道鐵礦在哪,從來沒問過小蜻蜓。
活夠了,讓自己死得有那麽點價值,好。
的手被拉住,隨後被扯進了一個懷抱裏,聽到了太子殿下跳得異常快的心跳,不停起伏的膛,和明顯帶著音的聲音:“你上來這裏做什麽?跟孤下去!”
“這樣不是好的嗎?”遊小浮從他懷裏抬起頭,深深地凝著他,“以我的死,換取殿下順利登基,好的。”
假皇上的事一直不好對外說明,幹脆將“皇上”的死都推到上,太子大義,為父報仇,鏟除妖邪,然後順理章地登基為皇。
太子也不用被那麽多人迫著陷兩難的境地。
多好啊。
“你就不問問孤的選擇嗎?”褚時燁用力地抓著,眸裂,再也掩飾不住他的緒,“你為什麽不問問我!”
這些都是不問題,他有辦法解決的,本不需要犧牲!
為何……
為何……
“為什麽要問您呢?”遊小浮輕飄飄地說著,“我為什麽要……被選擇呢?”
“殿下,您還是不懂嗎,您是否放棄我,您將來是否一如既往地像現在這樣對我好,你將來是不是會變心,都不是我關心的。”
“是我!是我自己忘不掉,忘不掉你,你們當初是怎麽對我的!”著他,眼淚卻從眼角滾落,“您可知道,每次您對我好,我都會在心裏想,您是不是又要利用我什麽了?”
“我忘不掉,忘不掉那些傷害和疼痛,我與您親近一分,我眷您一分,我就恨自己,就想拿刀子割自己,就想把自己千刀萬剮!”
“我甚至沒辦法好好地圓崽,我始終記得他是怎麽來的!”
“我好疼啊,殿下,我活得太疼了……”
褚時燁捧起的臉,輕輕拭頰邊的淚水,他的眼睛也是紅的,帶著祈求:“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隻是生病了,相信我,會好起來的,給我時間,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治好你!你...你別離開我了,我後悔了……我後悔當時放棄了你,我後悔了,你別,離開我!”
“可是...我沒時間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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