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朱高熾差點一口瓜子皮嗆在嗓子眼里，“得問你老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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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著，殺人不過頭點地...”

午門外，侍衛值守的房間中，李景隆坐在火盆邊，雙手覆蓋在溫暖的火上，低聲的對邊的和賀平安待著。

“過去的事....一筆勾銷！”

李景隆又道，“別人對何廣義落井下石，我管不著。但是你....”

說著，他撣了下裘皮上沾著的炭灰，“你是我家的人，我決不允許！”

賀平安看下外邊的漫天大雪，又看看李景隆。

“侄兒明白！”

李景隆瞥他一眼，“那你說說，你明白什麼了？”

“這....”賀平安頓時語塞。m.166xs.cc

“不讀書？不讀史？”李景隆又問道。

賀平安低頭，“侄兒慚愧，一介武夫....”

“某也是武夫....”李景隆正道，“不讀書不明智呀！”

說著，上下打量一番賀平安，“明日開始，我給你找幾個先生，除卻在宮中當差之外，每日回家多多史書....不要，某不是讓你妙筆生花考狀元，是讓你最起碼知道，歷朝歷代王侯將相是怎麼事，怎麼敗事的！”

“你要好好學學怎麼做人，怎麼做事，怎麼說話，怎麼表達....”

聞言，賀平安詫異的抬頭。

“李家下一代中沒什麼的孩子，某對你寄予厚！”

李景隆開口道，“再有四天，是你伯娘的壽辰....到時候，你與桂珍都要來！”

賀平安更是不解，甚至跟不上李景隆說話的思路。

“我夫婦膝下無，拿自己的親侄當兒養....”李景隆看了賀平安一眼，“往后我府上，你夫婦隨便來...我人收拾個院落給你們...”

唰！

賀平安不可思議的起，子有些抖。

跟李景隆比，他不是聰明人。但對方的話，他絕對能聽明白！

李桂珍原本是曹國公這一門小宗旁枝庶出的兒，現在搖一變了曹國公大宗，曹國公夫婦當親兒養了。

這份何止是水漲船高？

這就等于是李景隆把李桂珍過繼了自己的兒....

“往后，你接的人和層面都不同了！”李景隆又道，“更要好好的學！”

“伯父大恩，平安碎骨也難以報答....”賀平安不住磕頭。

“沒想讓你們報答...”

李景隆說著，手，“報答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沒那閑工夫一一取！”

說到此，他轉頭看著賀平安，“這，是給你獎賞！”

“平安之有愧！”

“有愧就努力....做出一番事業來！”

李景隆換了個姿勢，繼續道，“有愧就踏踏實實做人，勤勤懇懇做事....”說著，看向賀平安，“你要明白，你現在不是以前的賀平安，所以你跟何廣義的恩怨，也不能用以前那個賀平安的份去看.....這點，你能想明白嗎？”

聞言，賀平安再次頓住。

“以前的你，微不足道，你想痛打落水狗....呵呵，人之常嘛！”

李景隆笑道，“但現在的你，是我李家的婿，是東宮的舍人。你邊來往的都是王侯將相，大明貴胄.....”

“所以，過去的事，你要一笑置之....”

“說白了，把過去的事當做個屁給放了。不要想著給他何廣義落井下石，更不要想著去人家面前耀武揚威。那樣的話，下作，跌份，為人所不齒！”

“不但不能做這些，若有人問起你，你還要故作慨，笑著說若不是當初因為何廣義，可能也沒你的今天...所以你早就放下了...”

賀平安聞言，面目糾結一團。

“小人有仇報仇，君子以德報怨！”

李景隆又道，“你要做君子，哪怕是偽君子也要做！”

說著，嘆口氣，“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何廣義有過節，你以德報怨別人會怎麼看？世人都是小人，但都喜歡品德高尚的人.....你出寒微，起步晚，又沒什麼才干...”

“怎麼別人記住？未有這個....謙和寬厚君子之表才能讓人記住你！”

“你是好人，別人就喜歡你！明白嗎？”

賀平安若有所思，“侄兒愚鈍.....確實有些不明白，但侄兒一定按照伯父您的話去做..”

“某再提醒你一句！”

李景隆非常鄭重的說道，“某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不單是告訴你為的道理。也是在告訴你，看事要看...那麼你現在說說，何廣義的事你能看嗎？”

“這....？”賀平安又是語塞。

“哎！”

李景隆又是搖頭，“笨！”

“侄兒愚鈍！”

“萬歲爺革了他的職......跟他有仇的人就可以落井下石或者跟何廣義耀武揚威了？”

李景隆再道，“一些小人，可以給何廣義耍臉子了？”

說到此，冷笑道，“做夢呢！誰敢找何廣義的麻煩，宮里就會找他的麻煩....”

驀的，賀平安心中一驚。

“估計，只是估計，錦衛會大換...”

李景隆指下墻角，“把篦子拿來，柜子里有我讓人預備的饅頭片和驢腸.....”

賀平安趕轉，拿了篦子放在碳爐上，又從柜子中找出食盒。

李景隆用銀刀把香腸切開，在篦子上唰了點油，開始翻烤。

“你當何廣義真是傻子？”

煙火之中，李景隆緩緩開口，“從他被彈劾開始，就閉門不出，他那些老部下才是傻子，竟然沒一個登門拜訪的，還的在暗中議論.....都覺得自己的資歷，夠再上一層...”

賀平安心中猛的一，說不出的難。

“哼....何廣義現在越是可憐，他那些老部下就越難上進！”

“不管誰繼錦衛都指揮的位子，都要清洗這些人....而且接管錦衛的那個人，也必定善待何廣義......”

李景隆翻著香腸，繼續道，“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某要說的是，他就算不是錦衛都指揮了，可也是功臣之后，是陪著皇上從小到大的舊人...”

“你們呢？你們是什麼？”

李景隆把一片香腸，送到賀平安的邊。

“你們，什麼都不是！所以誰想找他的麻煩，誰就會自找麻煩.....”

見賀平安不，李景隆自己吃下那片焦香的香腸。

“而你們若是對他寬和.....不單是留下君子之名，還是給自己.....省去很多麻煩！”

“那，您認為誰會接管錦衛呢？”賀平安問道，“回是郭同知嗎？”

李景隆把饅頭片放在篦子上，也刷了點油，小心的烤著，“他？不可能！”

說著，看向窗外。

恰好此時，兩匹戰馬停在午門外。

李景隆看著風雪之中，從戰馬上落地的影，無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