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強一戎裝，古銅的好似雕塑一般，黝黑的胡子在燈火下，閃閃發亮。

邊上小福兒不時的瞄一眼自家爺們，眼中水汽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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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西域？嘶....”

如今掌管著京師六個最銳騎兵營的曹小強，對西域的況心知肚明。

現在大明是有西域之地，可那地方不太平....

刀槍無眼，民也好馬匪也好逆賊也好，可不管你是誰....

“西域...”曹睿看著自己老子，昂著頭跟只驕傲的小公似的。

“那地兒，不太平！”

曹小強緩緩開口，“你想經歷軍旅呀，我不攔著你....但是換個地方行不行？東瀛？”

“殺手無寸鐵的百姓？”

曹睿的角帶了幾分譏諷，“哦，出去混資歷，跟其他駙馬的兒子似的.....出去晃兩年，回來之后人五人六的？”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曹小強怒道，“什麼混...”

“咱們曹家是軍功之家..”

曹睿大聲道，“您以前不是教育我，軍功之家當為國盡忠，武人馬革裹尸...”

“兩回事！”

曹小強更怒，“我教你那麼多，你就記住這個了？”

“呵呵！您呀...”

曹睿冷笑，“我明白，其實跟別人一樣...送死的是窮人家孩子去...”

“嗨！”

曹小強大怒，“我他媽你....”

小福兒邊上趕發話，“爺倆有話好說！”

說著，懟了兒子一下，“怎麼跟你爹說話呢？沒大沒小？”

“兒子在武學的時候，這話聽的多了！”

曹睿嘆口氣，“那些邊關選上來的生員，對我們這些皇親國戚嗤之以鼻，說我們不過是投胎好而已...”

說著，正道，“父親，母親.....好火淬好鋼...我是家中長子......”

“你還知道你是長子...”曹小強道，“你萬一有個好歹....”

“父親！”

曹睿再次抬頭，很是鄭重，“以前，我記得聽您說過一句話......您說咱們這些皇親國戚，落地就是人上人。所以報效國家，是咱們的責任，責無旁貸...”

“現在到我這兒了，您又說不行了！”

“您想過沒有，若是從我這輩開始，不想著報效國家了，反而就想著當人上人，出生死的事都讓別人干，那....我的下一代呢？”

“小到咱們曹家一個家族，大到整個大明......還有希嗎？”

“你這話跟誰學的？”曹小強低吼。

“于大學士呀....”

曹睿大聲道，“他給皇太孫講學的時候，兒子也旁聽著呢！他跟兒子說，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遭瘟的書生！”

曹小強狠狠的罵了一聲。

他知道兒子口中的于大學士，就是原先的中書舍人，教授皇太孫讀書的于謙。自去年三月起，于謙實授甘肅巡。

甘肅單獨設省，裁撤了原來的邊鎮，就是為了更好的控制西域。

“你要知道，邊關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福兒在旁說道，“前幾年保國公家的老七，不就死在那兒了？聽聞孫子戰死，老國公一口氣沒上來.....”

曹睿低下頭，“七哥，我們都以他為榜樣，他沒墮了家族的威名，沒丟人....”

“你知道什麼？”

曹小強怒道，“大明跟帖木兒國，早晚有大戰...”

“那兒子更應該去...”

曹睿馬上道，“這大明，是祖宗們百戰余生打下來的大明，我等子孫豈能畏戰？”

說到此，又道，“徐盼也去！”

“我說呢！”

小福兒苦笑，“你們哥倆焦不離孟....他去你也要去？”

“不是他去我也一定要去，是我...”

曹睿咬牙，“不能讓他比下去..”說著，悶聲道，“自小到大他功課騎都比我好....我就不服...”

“你...”

曹小強無語了，“爭強好勝，不在這上頭...”

“那在哪？比吃喝玩樂？比誰能生兒子？”曹睿攤手。

“我他媽....”

曹小強火冒三丈。

“行了，跟兒子喊什麼？“

小福兒懟了丈夫一下，正看著曹睿，“要是我和你爹不允許呢？”

曹睿低頭，沉思許久，“那我們就去....”

“小畜生....”

“小畜生誰生的？”

小福兒再懟了曹小強一下，正道，“他是小畜生，你呢？”

“我....？”

曹小強眼珠轉轉，不敢發作。

“真要去，非要證明自己？”小福兒又看向曹睿。

“不是證明自己！”曹睿對著母親的眼睛，“而是兒子覺得，這是兒子的責任！”

“兒子現在還小，就把志氣給磨滅掉！那將來兒子上了歲數，再有家事所累，豈不是了懦夫？”ωＷＷ.166xs.cc

說到此，他握拳頭，“要當，就當霍去病....”

“你自己幾斤幾兩.....”

“別說話！”

小福兒再次打斷曹小強，然后沉思許久，“行，我答應！”

“啊？”曹小強愣了。

“真的？”曹睿則是欣喜若狂。

“我答應你！”

小福兒著曹睿的頭發，“當娘的，就盼著自己兒子像個男人一樣有志氣！”

說著，頓了頓，“你外祖父若是活著，也會夸你！”

曹睿呼吸重，重重點頭，“嗯！”

“明兒我就進宮跟皇上說去.....”

小福兒又對曹小強道，“老爺...”

曹小強回，“啊，什麼事？”

“家里那些老兵該活活了，都跟著他....算是個照應！”

小福兒說著，豎起指頭，不讓曹睿，“必須跟著....”

曹睿無奈的低頭，但是角含笑。

“還有！”小福兒又道，“在去西域之前，先親！我明兒就跟傅家定日子...”

“母親...”曹睿忙道，“沒那麼急吧？”

“按照咱們大明朝的老規矩，男丁出征前，必須要有媳婦....”

小福兒開口道，“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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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歡天喜地的去了，屋就留下小福兒夫婦二人。

許久之后，曹小強無奈道，“你就不怕....？”

“怕！”小福兒正道，“可是他是男兒，我這當娘的不能拖孩子后....”說著，又道，“他是爺們了....國家為先！就像前幾年西域大戰，吐魯番察合臺，出生死的事，我也沒攔著你！”

“那要是真有好歹？”

“還有老二老三....”

小福兒正道，“讓老二老三給他哥報仇....反正我的兒子，正如他自己所說，必是人中龍，不能是紈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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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紫城樂志齋。

清風吹珠簾，微微晃。

一哥兒過門簾，看著皇祖父在太監的侍奉下，換著衫。

他的目，不時的落在皇祖父的手上。

外人可能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他祖父的左手，抖得厲害，整日都攥拳頭松不開，整條酸無力。

每晚，都必有醫前來針灸.....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朱允熥從里面出來，“曹睿和徐盼要去西域，你是知道的？”

“哦！”

一哥兒回神，“是！”

朱允熥擺擺手，示意孫子挨著他坐下，“他們還小....也是和你從小到大的，你愿意他們去？”

“正是他們跟孫兒從小到大，孫兒才想他們去！”

一哥兒正道，“孫兒是皇太孫，邊不能有窩囊廢...”

“哈？”

朱允熥先是一怔，而后大笑，“哈哈哈！”

“你小子....原來這麼想的？”

“孫兒不但支持他們去，孫兒自己都想去！”

一哥兒難得話多了起來，“知兵，必須親臨前線。知政，必須知曉民生.....”

“況且我大明幅員遼闊，各地百姓，政務，民生，乃至民都不能一概視之。”

“孫兒邊的人，每日就是陪著孫兒讀書，騎馬，打獵...那不行！既然他們是皇祖父您給孫兒的伴當，那他們就要為孫兒的眼睛，孫兒的耳朵...”

“為孫兒的左膀右臂！”

“孫兒現在還不能參政，要是皇祖父您允許，孫兒都想奏請您.....適齡的勛貴公侯子弟，都要去邊關歷練....”

朱允熥鄭重起來，“你可知道，朕和太祖高皇帝，用了幾十年，才消除了這些軍功之家的影響力！”

“皇祖父！”

一哥兒正道，“孫兒知道，也明白....但是孫兒覺得，再這麼養下去，他們就全是.....”

“全是什麼？”

“窩囊廢了！那樣的話......等于我大明帝國的上，多了一層累贅。而對其他人而言，是一種...莫大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