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聲音平靜而浩瀚，響徹在整個昆侖墟，明明有著一種包容萬的慷慨，卻又著凍徹骨髓的漠然。

“十難，你不該打擾我睡覺。”

十難笑不出來了。

他不怕伽藍把他碎尸萬段，但是……他是真的不太想惹霓皇。

唉，果然玩過火了嗎？

在霓皇的臉上蹦跶雖然很刺激，但真的很容易遭報應啊。

想到‘上一回’的最后，他的游戲也是因為霓皇的突然醒來才被迫中斷。

他只能不甘心的把夜游和日游一起弄死了。

而這一回，從他和阿羅剎天正面相遇開始，一切都變了。

十難也反應過來，自己從牽著別人鼻子走的‘主人’份，變了別人的‘玩’。

“霓皇阿姊，有話好好說嘛，不如先放開我？”十難笑的很是賣乖。

紫發如蜿蜒的蛇，爬上十難的脖子，將要鉆他的耳朵。

霓皇平靜的凝視他，十難表僵住，眼中出焦急和不耐：“住手！”

“我討厭你的癡愚游戲。”

霓皇淡淡道：“我覺得你還是變聰明一些，會更討喜。”

十難是真的急了。

這就是他‘忌憚’霓皇的原因，霓皇是修羅六帝中格最‘好’的，不喜殺戮，更喜沉睡在大地之中。

但一旦出手，向來直擊命門。

或許不會要你的命，但會封殺掉你上最重要最在乎之。

十難以戲耍萬為樂，霓皇便是要封殺掉他這一樂趣，讓他再也無法會到這種快樂。

下一刻，霓皇的紫發從他耳中貫。

日游的沒有損傷，可十難的魂卻被的紫發釘住。

他眼中的生生被掐滅。

一道螺旋般的紫印出現在他耳垂上，這是霓皇對十難的懲罰，封住了十難的癡愚道。

昆侖墟還在崩壞，青嫵他們本該趁機趕往邊緣，尋找到隙逃離。

但當霓皇的視線投注向他們時，他們齊齊無法彈。

很奇怪的覺，不是失去了掌控。

更像是，他們突然就不想走了。

甚至于，該有的警惕和戒備也莫名消失。

可這種覺，才是最違和的！

這就是修羅族大帝的恐怖之？

霓皇的目落在蒼溟的上，那雙眼似有又似無，似凝視了他許久，又似只短短了一瞬。

喚他：“硯兒。”

蒼溟臉上的紅痕褪去，灰發變回原本的。

他變回了原本模樣，可他的神，給人的覺，已不再是蒼溟。

而是徹頭徹尾的蕭沉硯。

他著霓皇，僵立怔然，啞聲喚著：“娘……”

霓皇凝視著他，眼中有慈，也有漠然。

就如同給人的覺，既神，又邪異。有母，卻又冷漠。

“我是你的母親，也不是你的母親。”霓皇聲音不疾不徐，“你，很好。”

紫發飄搖而起，從大地中勾出一團霧蒙蒙的白，白乃是一團神魂，其中的氣息，赫然是彌天鸞。

彌目灼灼。

霓皇的紫發將白一拋，彌天鸞的神魂穩穩當當飄到了他們面前。

“我不喜歡被人打擾沉眠。”

“走吧。”

聲音里帶著困頓，像是又要睡去了。

事的發展急轉直下，誰也不清頭腦。

只有蒼溟還固執的著。

忽然。

霓皇將要閉合的眼簾掀開，向某。

昆侖墟又開始，可這一次不是大地裂，無盡山石草木懸空而起。

殺意無形，卻令萬生。

利刃流失，撕裂空間。

巨鋒直切蒼溟。

青嫵的法相與鬼王印其出，彌的明王法相驟現，云錚拔出鴻蒙骨劍，蒼生之火化羽，擋在那巨刃青鋒之前。

青鋒殺意不消。

霓皇的手臂探出大地，朝青鋒揮去。

巨刃青鋒這才倒飛出去，落回男人手中。

男人著玄甲，灰發微卷，眉心與眼尾的三道紅痕顯出邪異。

那張臉，與蒼溟幾乎如出一轍。

青嫵瞳孔微，蒼溟進昆侖墟后，也是變了這副模樣。

一直不知緣由，可隨著這男人出現，答案呼之出。

燭九的聲音死氣沉沉響徹在腦中。

——殺伐伽藍。

——看來老子得先替你們收尸了。

來人就是修羅族的大帝之一：殺伐伽藍。

而對方與蒼溟（硯臺）如出一轍的面容足以說明一切。

蒼溟之前說過，他進昆侖墟后，心中的執念之一就是想知道父母的況和來歷。

所以，他的容貌變了殺伐伽藍的模樣。

他的，喚醒了地母霓皇。

被紫發束縛著的十難扯了扯角，這場大戲好彩啊，按理說他應該興的放聲大笑才對。

可他笑不出來了。

就像是被榨干了的腎虛哥，進了賢者時間。

不但提不進去，甚至……他久違的會到想逃的覺了。

伽藍手持巨劍，目睥睨的俯視著蒼溟。

“你，便是吾兒？”

伽藍那張幾乎與蒼溟一模一樣，但明顯要許多的俊臉上毫不掩飾的出了不悅之。

“好歹也是本帝善魂的脈，你卻至今沒有堪破太上忘道。”

“果然是污點。”

“既是污點，便該殺。”

蒼溟看著他，或者說蕭沉硯看著他，心翻涌的一切，在聽到‘污點’這兩個字時，歸于寂寥。

空茫冰冷中，鈍痛延緩的襲來。

那疼痛并不致命，卻一下又一下錐心房，刺靈魂。

一只手握住了他。

是青嫵。

即便從伽藍上蔓延出的殺意讓人難以彈分毫，還是挪移到了他的邊。

來自靈魂的溫度，填滿他心的空茫，將鈍痛平，填補心房與靈魂中的傷痕。

蒼溟直視著伽藍的雙眼，一字一句：“你不是他。”

“莫要與我父親相提并論，你、不配！”

不管他為神還是為人時，只有一個父親，曾經的大雍太子，蕭稷。

他的父親，心有壑，懷天下。

是他教他，為生民立命，為黎民開太平。

是他第一個教他，何為蒼生。

“他的確不配為你父。”霓皇的聲音響徹于昆侖墟，將伽藍釋放的殺意彈開。

伽藍的視線這才轉移到上，同時一點點挪移到十難上。

“藍藍，你醒了啊。”十難臉上扯出生無可的笑：“我真是太開心了。”

伽藍：“想好怎麼死了嗎？”

十難：“可以不想嗎？我現在生不如死，但還是不要死為好。”

“走我的善魂，與人族人生下此子，令我蒙上兩個污點，你還想活？”

十難下意識看向霓皇，笑不出來了。

霓皇：“我不覺得硯兒是污點，但很巧，你的存在也讓我覺得是污點。”

伽藍漠然看著：“你摻和什麼？”

霓皇：“你口中的人間子，乃我的地魄所化。”

霓皇：“我不喜打殺，但殺你，我應該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