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噩夢前幾日宋稚吩咐下人將湖心小築的那間屋子收拾了出來，帶著沈澤和宋恬住了進去。

雖說已經是初夏，但是在湖心小築的總是會冷幾分。

宋稚半夜冷醒，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想，『臨睡前的月那麼明澈，後半夜變天了嗎？』

推開窗戶一看，月明如晝，天無片雲。

這才知道，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原來是風吹芭蕉葉弄出來的。

所謂，不雨亦瀟瀟，大抵就是如此吧？

「夫人？」菱角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別站在視窗吹冷風。」

們幾個這幾日都是暖閣裡打地鋪，方便隨時看顧宋恬和沈澤。

「我覺得有點冷，恬兒和小公子的被子夠不夠厚？」

菱角幫著宋稚從壁櫥裡拿了一床薄被出來，替宋稚鋪上，道：「夫人放心，他們都睡得小臉紅撲撲的，一點也不會冷。」

宋稚點了點頭，重新鑽回被窩裡。

「夫人是在擔心王爺嗎？」菱角道。

「難免擔心。」宋稚了腳趾，十分平淡的說出一句人聽了都膽寒的話來，「老皇帝快死了。」

菱角微微一愣，道：「怪不得王府周圍都是我的師兄、師姐，我還以為隻是為了保護小公子。原來王爺將小公子帶過來，還有這一層顧慮在。」

「風雲變化，稚子沒有能力自保，夫君思慮周全。恰巧我將恬兒帶了過來，更能掩人耳目，隻說是我孃家親戚就是了。」宋稚淡道。

「湖心小築隻有小舟能渡，再也沒有比這安全的地方了。」菱角安道。

「我不是擔心這個，隻是擔心夫君還有哥哥。」宋稚在被窩裡了一個懶腰，道：「哎，擔心也沒用。好了，你也快去睡吧。」

菱角有些擔憂的站了一回，轉出去，又很快返了回來，將自己的鋪蓋鋪在床邊，輕道：「夫人別怕，菱角陪著你。」

片刻之後，床上隆起的紅包裡傳出一個『嗯』。

這幾日的睡夢都是時斷時續的，宋稚白日裡總是犯困，逐月給熬了一劑提神湯，催著宋稚多飲幾口。

提神湯苦甜苦甜的，隻喝了一小半便覺得有幾分噁心，忙吃了一個橘子將這種不舒服給了下去。

屋子裡的鋪一條長絨的羊地毯，沒有繡花浮雕，沒有珍寶點綴，隻是一條的素麵地毯，踩上去就像踩到雲朵上一樣。

沈澤便坐在這條地毯上，玩著一個九連環。

宋恬則乖乖的趴在他邊，安靜看著他。

「恬兒倒是個不聲不響的子。」宋稚瞧著這兩個雕玉琢模樣的小傢夥，再不痛快的心也如雨後撥雲見日一般，晴朗了起來。

沈白焰將沈澤帶回定北王府之後，整個人便消失了一般。逐月和流星想問卻又明白自己不能問。

「小公子真是聰明！」見沈澤玩著玩著就把九連環給拆了開來，流星忍不住讚歎道。

沈澤聽懂了流星在誇他，便出一個笑來。

一個小小的人兒，滿臉的，笑起來又可，屋裡眾人都跟著他笑。

菱角也跟著笑，隻是忽然一凜，笑容頓時凝固了幾分。

「怎麼了？」宋稚覺察到菱角的變化，連忙問。

菱角稍稍蹙眉，很快鬆開眉頭，道：「夫人，我出去瞧瞧。」

見宋稚不肯定的歪了歪頭，菱角笑道：「應該是個人，也是王爺的手下。不知道有什麼事，我出去打探一下。」

宋稚點了點頭，又睇了一眼毯上的兩個小傢夥，道：「快去快回。」

流星瞧著菱角輕盈的背影，嘟了嘟，道：「早知道奴婢也學功夫去。」

逐月抿了笑，「學功夫講究個天賦，可不是人人都能學的。」

「芝麻糖吃不吃？」宋稚見不開心，便端了果盤哄。

流星了自己肚子上的，道：「不吃，這芝麻是拿來榨油的，吃一塊芝麻糖比得上一碗飯了。」

「為什麼旁人都沒有胖就你一個胖了呢？」逐月聽到流星在一旁嘟嘟囔囔的小聲抱怨，說自己長胖了許多，便笑著說。

鬆香和魏媽媽頗為投契，每天都在小廚房裡頭試驗新菜，試驗新菜的後果就是流星和小廚房幫忙的丫鬟們都胖了一圈。

流星吱吱嗚嗚的不說話了，逐月了的腮幫子，道：「你呀。去幾趟小廚房自然就不會胖的這麼厲害了。」

宋稚著那塊芝麻糖小口小口的吃著，看著這兩丫頭鬥。

突然，屋頂上傳來瓦礫的聲音，繼而又有瓦片掉落地麵，又聽到一聲重重的悶響，像是有什麼的重掉落。

宋稚忙將沈澤和宋恬護住，對流星道：「快去外邊看看發生什麼事！」

流星心裡雖然也有些害怕，但也是立即沖了出去。

而宋稚和逐月一個抱沈澤，一個抱宋恬，將他們牢牢的護在下。

「冉韻！你放肆！」素水的聲音從外邊傳來，宋稚的心便定了定。

「夫人，莫怕。」菱角由流星扶著進來，聲音聽起來無比的虛弱。

素水和蘇崢站在院子裡，抬首不知道在看什麼。

逐月上前扶菱角，正好與蘇崢視線相錯，逐月慌忙避開，沒有覺察到蘇崢眼裡的一抹失落。

「這是怎麼了？！」宋稚沒有瞧見蘇崢，隻見菱角這副了傷的模樣。「疼嗎？」

「快去請個大夫來！」們七八舌的說。

菱角搖了搖頭，道：「不，不必，大夫來了也沒用。沒下重手，隻是傷了肺，一說話便疼，其他倒是沒什麼，休息兩天便好了。」

「誰沒下重手？」逐月和宋稚本聽不明白菱角在說些什麼。

「快別說話了！」流星見菱角剛想開口，角就滲出的一鮮來，連忙製止。

「真的不用喊大夫來嗎？」菱角一向神發，鮮有這樣病懨懨的時候，宋稚有些不信。

菱角搖了搖頭，盤坐下開始吐納調理。

宋稚朝流星投來疑的目，流星幫菱角了了邊的，道：「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出門便看到菱角躺在地上，一個人站在屋頂，似乎就是把菱角踹下來的，們兩個人應該是認識的。那人本來還想跟下來，但見蘇崢和素水來了，轉便消失了。」

「人？是誰？」宋稚想不通，便問。

流星睇了菱角一眼，道：「奴婢不認識，不過見腰際似乎掛著一枚腰牌，應該也是王爺手下的暗衛。」

菱角睜開眼睛，對宋稚點了點頭，嘶啞道：「是我的姐姐，王爺沒讓來，卻來了。我覺得不妥，便爭執了起來。咳咳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別說了。」宋稚給端來一盞茶水，菱角勉強漱了漱口，繼續調息。

「什麼人啊！一言不合便打人，真是沒道理。」流星憤憤不平的說。

宋稚起走到一邊對逐月道：「去問問蘇崢，這個人怎麼回事，怎麼能對菱角下此黑手？」

逐月有些猶豫的看了宋稚一眼，宋稚用胳膊肘了逐月道：「傻愣著做什麼，去吧。」

逐月幅度很小的點點頭，道：「謝謝夫人。」

雖是有了宋稚的首肯，但逐月依舊很快便回來了，隻是臉稍微有些尷尬。

「怎麼了？」流星替宋稚問。

逐月在宋稚耳邊說了幾句，宋稚微微斂眉，隻輕道一句：「知道了。」

流星見逐月和宋稚的麵不佳，隻好束手站在一旁，小心看顧宋恬和沈澤。

兩個小傢夥玩耍累了，被流星和逐月一人一個抱進室去了。

宋稚靠在塌上看著菱角打坐，屋子裡暗香浮，時間如水滴般流逝。

菱角睜開眼，眼眸轉，卻見宋稚靠在塌上睡著了，可睡得卻不安穩，皺著眉頭，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娘親？」宋稚從黑甜的夢鄉中醒來，了眼，還未等說出更多的話，就被林氏掩住了。

「噓，別說話，跟娘走。」林氏說話這功夫，逐月已經用披風將宋稚牢牢的裹住了。

逐月和流星的挨著宋稚，攙扶著走，幾乎就快將整個人架起來了。

林氏急促的呼吸聲在宋稚耳邊，像是被什麼猛追趕。

「你哥哥剛才傳了信，說宮中除了大事，皇上怕是要不行了。咱們得先避一避風頭。」

宋稚迷迷糊糊的，隻覺得腳踩的淤泥上，鼻端卻是溫暖而又悉的香氣。

「去哪兒？」宋嫣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宋稚不過是一眨眼，就見出現在眼前。

「哥，替我宰了這兩個人賤人。」宋嫣居高臨下看著宋稚們，隻像在看一群螻蟻。

宋刃剛要揮刀，宋嫣又道：「等等，那個老的不中用，送到哥哥軍裡當營怕是也沒人要。那個小的可別浪費了。」

妖妖嬈嬈的靠在宋刃膛上，指了指宋稚。

宋刃如一刀刺向林氏，濺到宋稚的臉上，滿目猩紅，一片滾燙。

「唔！」宋稚猛地醒過來，尖聲抑在嚨裡。

滿室燭暖暖，菱角關懷焦急的臉孔倒映在宋稚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