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孩子冬天總有過完的時候，天一日日暖和了起來，儒兒也漸漸神了起來。孩子的子既然好了，曾蘊意的心病也就去了大半。

春月的正月十五自是要一起吃晚膳的，今日宋稚和沈白焰也一同登門，在林氏的正院裡與兄嫂二人一齊吃晚飯。

蠻兒和儒兒方纔皆被抱去餵了，現下被母抱了回來，這兩個孩子已經能略微吃些旁的吃食了，林氏特意讓小廚房蒸了兩盅的蛋羹給這兩個孩子吃。

這桌上的席麵都是些家常適口且易克化的小菜，筍炒醃，清燉鱸魚湯，油菜心蘑菇，釀豆腐，銀針芽菜。菜雖不是什麼名貴的，可正因為都是些家常菜，所以大家都吃的很順心順口。

「看來這道釀豆腐是對了嫂嫂的胃口。」宋稚見曾蘊意難得讓丫鬟添了一碗飯。

「娘，你瞧妹妹這是在笑話我胃口大呢。」曾蘊意微微紅了臉，向林氏撒道。

林氏正被兒輩孫輩團團圍住，共天倫之樂，心甚好，聞言對曾蘊意笑道：「你妹妹是高興，你肯多吃一碗飯，說明子好了不。」

曾蘊意彎了彎脖頸，道：「這些時日讓母親為我的子擔心，又看照看儒兒，實在不孝。」

林氏瞧著曾蘊意稍低著頭的卑微模樣，眼神一，又見宋稚和宋翎目灼灼的著自己，心裡略嘆一句，自己這個兒媳婦的命還真是好，丈夫疼，小姑子半點都不刁難，反倒為籌謀，為周全。

「看顧孫子本是幸事，不過現你子已大好，儒兒還是回你院子裡教養吧。前幾日，咱們家的小二來給我請安的時候見了一回，長得真是虎頭虎腦，白白胖胖，可極了。小二留在姨娘邊若是養個小家子氣怕是不好。」林氏當著宋稚和宋翎的麵，也不能給曾蘊意冷臉，索將話說的更漂亮一些，兩邊麵上都好看。

「兒子多謝娘親費心周全。」宋翎站起來，端著酒杯示意林氏，「這杯酒敬母親。」

「我費點心思本是無妨，隻是你這些日子眼見著瘦了下去，實在讓人擔心。」林氏和曾蘊意不知道宋翎原先過傷的事，隻覺得他的氣神瞧著弱了些，人也消瘦了不。

「是呀，夫君這些時日的確瘦了許多，不過稚兒每日都從王府送來葯膳給夫君溫補著，氣已經好了不。」曾蘊意抬首打量著宋翎，眼中滿是。

「你瞧著我這兒，總是往孃家搬東西，你可莫怪啊。」曾蘊意當著沈白焰的麵就這樣說，林氏有些不滿。

因為林氏直到現在也還沒清楚沈白焰的脾，雖說從宋稚口中聽到的沈白焰都是個好，在自己跟前也是一等一的好婿模樣，可在旁人口中，總是對沈白焰又懼又怕，彷彿他是個羅剎閻王一般。

林氏每每去參加一些夫人間的宴會，總是被人吹著捧著，拐著彎的打量著沈白焰的訊息，雖這些，可次數多了也有些生厭，對沈白焰的觀也被那些人同化了一些。

「娘親說笑了，我的便是稚兒的。既是的，拿來耍，拿來丟都是無妨的。何況隻是用了些藥材，再者是給若暉養子用的，更是無妨了。」這件事在沈白焰眼中的確不算是個事。

林氏微微的笑著，很滿意沈白焰的回答。

……

在五月生辰那日一連得了幾個極大的恩典，先是宋翎賜了一桌子的席麵給，又是曾蘊意給了一珍珠釵子，就連林氏也派了邊的媽媽來，給一對赤金的鐲子。

那鐲子落到掌心，隻覺得沉甸甸的，定是實心赤金的。還是喜歡這樣實際的賞賜，將來拿出去變賣了也方便些。

「多謝老夫人的恩典，妾卑賤之軀能得老夫人賞賜，著實惶恐。」捧著那對鐲子，用額地，十分恭敬的說。

「姨娘先別忙著謝，還有一件天大的恩典，你聽了再謝不遲。」媽媽站在跟前，連瞧也沒瞧一眼，隻揚著頭，道。

遲疑著直起子，不解的看著。

「老夫人要領了哥兒去邊教養。」媽媽顯然懶得與打道，隻對立在一旁的丫鬟道，「去把母和二哥兒帶來。」

被這訊息打的猝不及防，明明儒兒還住在老夫人院子裡，哪來的心力要看顧兩個孫子？難不這老夫人心思這樣的狠，要將兩個孫子都拿在自己手裡？

「媽媽，媽媽。」膝行了幾步，急切的說：「大公子還住在老夫人院子裡，我這孩子就不勞累老夫人照看了吧。」

「大公子已經被夫人接回去了，怎麼？姨娘不知？也是，姨娘是個老實的，斷不會探聽主子的訊息。」這媽媽說話總是怪氣的，不知道是在暗示，還是在敲打。

有些愣神，曾蘊意說的孩子小，免了這幾個月的晨昏定省，也好些時候不曾得過曾蘊意院裡的訊息了。沒想到這人竟悄沒聲的打點好了一切，帶了自己的孩子回來，奪了的孩子！

因著有了這個孩子，宋翎偶爾還會想起來的小院裡坐坐，若是再沒了這個孩子，的院子裡豈不是要比冰窖還冷清？

「媽媽，這四小姐還小，老夫人本就辛苦，這孩子養在我邊我必定好生照顧，就，就不必麻煩老夫人了吧？」抱著最後一希哀求道。

「我你一聲姨娘，是抬舉，是給你臉麵，這你應當知道。別我撕破了臉麵，這就不好了。」媽媽瞧著這不知好歹的模樣，有些煩了。

了，低頭藏住眼裡的不甘和悲憤。

媽媽不耐的睇了一眼，要不是哥兒還沒收拾好，可真不想在這與廢話。

「老夫人對自己這兩個孫兒可都是一視同仁，姨娘莫要誤了二哥兒的前程。」

「怎的待在我邊就是誤了前程呢！？」知道自己不該說這句話，可就是忍不住。

在曾府之前，原也是個家小姐，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是自小熏陶過的。

若不是父親犯了事，又豈會沒奴籍？若是父兄爭氣，給宋翎做正妻也不無可能。

媽媽瞥了一眼，嗤笑一聲道：「莫不是個賤皮子？給你好臉反倒不樂意了？非得打上幾個子才老實？」

正當此時，孃抱著二哥兒走了出來，後的丫鬟大包小包的提著一些零碎件。

媽媽走過去在那幾個包袱裡挑挑揀揀了一番，道：「沒見識的玩意，這樣的東西也敢往老夫人院子裡帶？老夫人院子裡已經收拾出了一間屋子，冬暖夏涼極是妥當，一應件也都俱全。這些甭帶了，惹人笑話。」

又掀開繈褓睇了一眼，道：「哥兒倒是白，咱們走吧。姨娘若敢哭喊一聲，讓這滿院子的人看笑話，我自是稟了老夫人，若是心裡一個不順氣，將你發買了，想來都尉大人也不會說些什麼。」

嗚嚥了一聲，不敢說話。隻待媽媽走後，才在了桌上，眼淚從眼角不住的留下來，打了整片袖子。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記得自己哭累了，似乎是睡了兩個時辰。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昏了，肩上披著一件披風。

婢打了一盆洗臉水來勸自己，「姨娘，哥兒在老夫人邊，日後長大了也有臉麵些，說不準得了老夫人的喜歡，以後分家也能多得些。」

婢在邊伺候久了，慢慢也知道該說什麼話勸了。

「那又有什麼用，在邊養了，自然就與我離心了，大了之後難道還會向著我嗎？」

了眼淚，繼續道：「我瞧著老夫人也不是個拿權的人，想來是夫人的主意吧？你平日還說多良善，瞧，這下出真麵目了吧。」

婢著帕子，一邊斟酌著語句，道：「即便如此，您也有誕育之功，有二哥兒在，您這輩子也就不愁吃穿了。」

「每日的菜，每季的裳都有定例，便是一分一毫也不能多。如何做不愁吃穿？現在哥兒也被抱走了，我這院裡的份例生生去了一大塊，怕是點上一盤子像樣的葷菜也難。」哀怨的說。

「都尉不是小氣之人。姨娘多慮了。」婢道。

葷菜自是不難的，頓頓葷菜也可，但是鮑參翅肚，熊掌猴腦這樣的菜，商賈們吃，可權貴人家是不會時常吃的，因為這些東西雖金貴，可都是些熱氣發，於子沒多大的益。

「你想吃什麼葷菜？竟這樣的孩子氣。」宋翎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嚇了兩人一跳。

忙著行禮，不知道宋翎在門外聽到了多，心裡忐忑不安。

宋翎瞧見眼圈紅紅的樣子，心裡多有些不舒服，道：「莫要難過了，虎頭在娘親那兒隻會更好一些。」

的眼淚又出來了，強忍了回去，靠在宋翎膛上，道：「您這樣說，妾自是聽您的。」

宋翎微微一僵，到底是沒有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