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將盡時,蕭矜就接到了快馬加鞭送來的虎符。
他帶著三萬兵出山,趕赴雲城。
寅時三刻進城。
城門大敞,門口沒有守衛。
正如葉洵所言,蕭矜是不會攻打雲城的。
一是因為蕭矜估計雲城之中的百姓,他隻會趁著夜潛雲城,帶領著自己的人用威脅不到百姓命的況下解決戰鬥。
二是葉洵會將城門敞開,將城門邊上的守衛全部調離,能夠讓蕭矜帶著人長驅直,不費任何力氣進雲城。
蕭矜在軍營的這些日子,早就將雲城地圖和計劃一遍一遍講給士兵們聽,方一進城那些分配好的隊伍便散開去,沿著原本的計劃去清理街道上那些賈崔的兵。
寂靜的雲城響起了兵戎相撞的聲響,廝殺與喊打破長夜的寧靜,等賈崔的手下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太晚,蕭矜的人遍布整個雲城,將守在城中的一萬五士兵迅速瓦解。
是以陸書瑾一路走來,幾乎沒看到街道上有巡邏的士兵,便是在自己這宅院前看到的,也是裴延等人。
蕭矜就坐在屋頂上,等待著散出去的一波波士兵複命,卻撞上了一邊奔跑一邊大喊著求死的陸書瑾。
他實在是沒有多對陸書瑾生氣的經驗,但是看著著漂亮的眼睛落淚時,蕭矜的心就得不行,隻想把抱在懷裏好好哄一哄,告訴危險已經過去了,事就要結束了。
這些日子陸書瑾絕對不好過,蕭矜是知道的。
他把陸書瑾摟在懷裏時,都忘記了旁邊還有一隊士兵瞪著眼睛看。
陸書瑾把頭埋在他的膛,放聲落淚,雖是在哭,心裏卻是無比放鬆的。
好像原本置在無盡的迷霧之中,總算是撥開了黑暗,窺見一明。
那是勝利的曙,那是這些日子以來日日夜夜焦慮難眠,夢魘不斷,坐立難安的救贖。
陸書瑾哭了好一會兒,被蕭矜了淚,又低聲哄了幾句,這才慢慢停下泣,“我們要贏了,對嗎?”
“對。”蕭矜將散落的碎發別在耳後,拇指輕揩眼角的潤,又低頭在的額頭輕,嘉獎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陸書瑾低著頭,喃喃道:“可還是有些無辜的百姓被賈崔殘害,我救不了……”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隻是那賈崔作惡多端,拿人命當螻蟻,今夜我們便讓他償清那些欠下的債。”蕭矜提起他,也是恨得牙。
雖然沒能救下賈崔手裏的那些冤魂,但能保住雲城大部分人的命也已經是幸事,蕭矜在離城之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有些事本就充滿著無可奈何,他手裏沒兵,無法與賈崔帶來的士兵對抗,隻能在軍營等虎符,而季朔廷則留在城中盡力保護百姓不賈崔的迫害。
如若真的與賈崔的士兵打起來,苦難的還是百姓們,如今這種結果,已經是最好。
更何
況陸書瑾本就是局外之人,沒人有資格去苛責什麽。
蕭矜了的腦袋,說道:“外麵風大,進屋去吧。”
他牽著陸書瑾往裏走,進了巷子,重新回到小宅院之中。
明明也沒多久,但是再踏進院中,卻恍若隔世。
整個庭院的燈都亮著,院中站著幾個著黑的高大侍衛,陸書瑾匆匆瞥了一眼,發現這些人既不是院中原本的護衛,也不是蕭矜手下那些穿著戎甲的士兵,於是發出疑問:“這些人是誰?”
蕭矜仍牽著的手,說道:“這是星宿門的人。”
“星宿門是什麽?”陸書瑾又問。
“隻聽命於皇帝的死士。”蕭矜說著便出個笑容,倒不知道如何跟陸書瑾解釋了,想了想,又說:“梁春堰是現任星宿門的門主,他這段時間與吳運就住在這裏,這些人都是他來的。”
陸書瑾吃驚道:“原來他與吳運是一夥的。”
“星宿門的底下是遍布晏國的各種組織,由皇帝親手創辦的報網和尖利爪牙,他們是天底下最快獲得消息,也是殺人最快的一批人,聶相的千機門就是模仿星宿培訓的,卻不及其千分之一,這也是當初我與朔廷多次查探梁春堰的背景卻一無所獲的緣由。”蕭矜說著,忽而轉頭問:“那梁春堰會突然局?”
陸書瑾搖頭,“我不知,當初我試著勸過他,但他並沒有答應。”
蕭矜沒有再問,而是帶著陸書瑾去了客房,房中點著燈,一派明亮。
他手將門推開,陸書瑾往裏一看,就見房中無人,隻有桌子上窩著那是烏雲蓋雪的貓。
有些日子不見,這隻貓長大了些許,也不懼人,看見陸書瑾之後仿佛還認得,跳下桌子跑來衝喵喵。
一邊將貓抱起來,一邊往房中打量。屋中充滿著生活氣息,擺放在牆邊的鞋,掛在櫃旁的裳,桌上的筆墨紙硯,和隨手放置的杯子茶壺,都彰顯著有人一直住在這房中。
陸書瑾道:“梁春堰似乎不在。”
“我來時就沒有看到他。”蕭矜道:“你先在房中歇會兒,我出去盯著消息。”
陸書瑾點頭應了,蕭矜就攬著的腰在上落下個輕吻,轉出了房門。
在房中坐了沒一會兒,就起前去偏院,敲了敲春桂的房門。
不知道春桂還在不在宅中,原本也不抱希,但敲了兩下後裏麵立即就傳來了聲音,“是誰?”
“春桂,我回來了。”答道。
裏麵傳來聲響,很快門就被打開,春桂完整地穿著裳,見了陸書瑾便紅了眼眶,淚水連串地落下來,“公子,你可算是平安歸來了!”
陸書瑾衝笑了笑,“你怎麽沒回家?這些日子一切都可好?”
春桂著眼淚,說道:“現在雲城如此不太平,我又擔心公子,怕你回來了沒人伺候,索一直住在這裏,寒梅我讓回家去了。”
“你倒是細心,正好我有
事要麻煩你。”陸書瑾道:“隨我來。”
回到自己的寢房,放下小貓點了燈,在櫃之中翻找,從最底下找出一個木盒來。
木盒一打開,裏麵是一套雪白的織金長,裏頭是立領的衫,領口了一圈金繡的雲紋,外麵籠著細的雪紗,用了銀線暗穿,在燈的照耀下閃著微芒。
這件是陸書瑾自己去閣定做的,為此還花了一筆不小的價錢。
這是給自己的禮,也是為了彌補過去十幾年,看見表姐妹著漂亮時,刻在心頭那些被掩飾起來的一筆筆憾心事。
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以子的形象示人,是有所為,有所就之時。
就是今晚。
下男子的袍,一圈一圈取下裹,將而麗的一層層穿在上,扣合上,腰帶係好,看向鏡子。
來雲城的這些時間,除卻一開始手頭拮據,後來的日子再沒吃過什麽苦,在吃的方麵更是攀越不止一個檔次,回回吃的都是蕭府的好東西,已經將養得離了最初那子瘦弱模樣,呈現出子的來。
但那雙黑得出奇的眼睛又是充滿堅韌的,清明又昳麗。
開門,喚了春桂進來。
瞧見這一的,春桂驚得合不攏,滿眼寫著震驚,“公子……”
陸書瑾倒沒有解釋,隻說:“春桂,給我簡單梳個發髻吧。”
春桂愣愣地應聲,又回自己房拿了些子發髻所用的東西,順道還拿了黛筆口脂,想著萬一陸書瑾會用上。
春桂解了發帶,梳子在黑綢般的發中落下來,細細給梳發髻。
“這些日子我不在,是誰住在院中?”陸書瑾打開口脂,心不在焉地研究著。
“是蔣家爺。”春桂道:“他起初得傷重,有人來照顧了他幾日,待稍稍好了之後他便回家去了,但是蔣爺每日白天都會過來,給白心眼喂食,到了天黑才會離去,偶爾也會在宅中留宿。”
“白心眼?”陸書瑾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就是公子買的那隻小貓,蔣爺取名白心眼。”春桂道。
陸書瑾無奈地笑了笑,又問:“這段時日除了你,就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
春桂又搖頭,“還有兩個公子,其中一個常來,每回來都帶著人,如今守在院中的就是他帶的,另一個倒是來得。”
一說,陸書瑾就猜到那兩個人必然是梁春堰和吳運,想來這倆人把的小宅院當暫時盤踞地了,帶著人來不說,估計還在這房中商量著行計劃呢。
陸書瑾沒再繼續問,乖巧坐著等春桂給梳發。
春桂手巧,給陸書瑾簡單梳了個垂掛髻,散下來的長發挑了兩縷結小辮,又給戴上幾朵絨花。
整張臉未施黛,就已經足夠漂亮,影落在小巧的鼻尖,將容貌的致勾勒得十分明顯,春桂看著,裏的那一聲公子無
論如何也不出口。
陸書瑾扮男子時,總會讓人覺得羸弱,瘦小,雌雄莫辨,還帶著些許違和,如今換上了一子的裝扮,才人覺得,就該是這個模樣才對。
看出了春桂的為難,對著鏡子裏的笑了下,說:“看來我這男裝扮得倒算是功。”
春桂也跟著笑了,“姑娘好生厲害。”
倒不是扮男子毫無破綻,但從未有人會將往扮男裝上想,畢竟一個好端端的子,作何要穿上男子的袍扮男兒郎?
春桂想不到,旁人也想不到,於是隻覺著是個細皮,男生相的文弱書生。
春桂給描了眉,塗上鮮紅的口脂,麵妝並不致,但這些點綴也就夠了。
的麗並不張揚,隻在那雙墨黑而明亮的眼眸之中,在勾的微笑之間,剎那間就有著讓人看直了眼的吸引力。
春桂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忽而就聽見外麵傳來蕭矜的聲,他大聲喚著陸書瑾的名字,像是回來之後在客房沒找到。
陸書瑾起而去,打開了門,正巧蕭矜也朝著這房門走來,於是兩人迎麵相對。
風從外麵一擁而進,將上的拂,杏眼過去的時候,殷紅的也揚起個笑,與蕭矜對上視線。
蕭矜的腳步猛地停住,驚愕從他的眉間一閃而過,接著就是丟了魂般的怔然。
自那次神祭之後,陸書瑾著的模樣總是在他的夢中不請自來,如今乍然出現在眼前,蕭矜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春桂收拾了東西,低著頭從房中離開。
蕭矜安靜地走進屋來,反手關上了門,站在燈下去看陸書瑾,用視線慢慢描摹的眉眼,翹鼻,紅,最後又回到眼睛上。
他嚨了,聲音發,“這裳,什麽時候買的?”
陸書瑾到底還是有些赧,的手無意識地撥弄了幾下外層的雪紗,回道:“從風伶山莊回來之後。”
蕭矜又問:“怎麽打算換回裝了?”
“今日不同尋常。”陸書瑾說。
蕭矜盯著,沒再說話。
陸書瑾仰頭與他對,眼睛稍稍睜大,認真地問,“是……是不大好看嗎?”
蕭矜往走近了一步,慢慢低下頭,輕聲說:“不,是太好看了,我在努力克製。”
呼吸已經近在遲隻,灑在的耳邊灼熱一片,熏紅了的耳尖,陸書瑾的聲音也不自低了下來,問道:“克製什麽?”
蕭矜還能克製什麽,他知道陸書瑾指定是在明知故問。
於是也不再回答,用手掌住的後腦勺,將往自己這裏按了按,同時俯下頭,將落在的上,含住的瓣,代替了回答。
他難以抑製的心從肢上溢了出來,近乎暴地吻著陸書瑾,用掠奪和侵占宣泄他心中的激,將陸書瑾死死纏在懷中。
直到雙發,呼吸不順,開始掙紮,都沒能讓蕭矜冷靜,仿佛是克製未果,一心一意沉溺在的齒之間。
他到陸書瑾在懷中小幅度掙紮,理智稍稍回籠,將的舌尖鬆開,往後退了退,卻還是不舍地舐的,將上的口脂給吃了個幹淨。
陸書瑾發出低低的嗚咽,含糊間喚出蕭矜的名字。
“別我。”蕭矜的吻零零散散落在的邊,臉頰上,耳尖,炙熱的呼吸落下來,他說:“再可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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