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詔獄,孟千姿跟鍾毓打了聲招呼,翻上馬,飛快往《懷安堂》趕去。
但心中極為矛盾。
和永善所說之事,該不該告訴小雍王?
若是不說,等找人幫忙帶回證據之時,小雍王遲早都會知道。
如若到那時他才知道此事,又會如何看待?
孟千姿突然覺得,似乎欠他良多,要瞞著他行事太違背自己的心……
繁雜的思緒在腦中橫衝直闖,直到被一隊神肅然的羽林衛攔下,才回過神來。
“石磯街封路,不許通過!”
孟千姿的馬兒在羽林衛麵前打了個轉,抬眸看去。
昏暗的街燈下,目所及之,站得齊齊整整的羽林衛排到了街那頭。
原本充滿市井喧鬧氣息的石磯街,此刻寂靜得如同無人之境。
正想出蕭久屹的玉佩來對方讓路,卻見到一個悉的影。
對方正從《懷安堂》出來,孟千姿心中大奇。
軍副統領,他怎麽來了?
孟千姿提起聲音喊道:“副統領,是我!”
對方轉頭看過來,認出是後邁著大步朝走來。
一邊衝攔著孟千姿的羽林衛揮手,一邊說道:“讓開,讓開,這位不能攔。”
孟千姿翻下馬,朝他走去,疑道:
“你怎麽來了?”
又朝周圍羽林衛看去,直到此時才發現,黑暗中還站著不侍衛,竟是紫寰宮軍。
心頭猛地一跳。
軍輕易不會大隊大隊出宮,除非發生特別重大的事,或者皇帝出行。
顯然此刻這一幕不符合第一種,那就是……當今聖上來了!
幾乎不用去考慮皇帝為何會知道蕭久屹在此治病,這皇城裏,皇帝的眼線隻怕比金羽衛的人數還多。
副統領神肅穆,與之前見過幾麵時有點憨乎乎的模樣截然不同。
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沉穩有力的大手一直按在腰間刀把上,像是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況。
他低聲音對孟千姿說道:
“關九姑娘,聖上在裏麵。”
果然如此!
除了皇帝出街,誰還能驚如此多的侍衛?
不但軍出,連羽林衛也來了至上百人。
孟千姿點頭道:“那我晚點再進去。”
副統領看著言又止,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識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副統領麵上浮起濃濃的擔憂之,左手不安地挲著腰間,小聲問道:
“殿下……真的沒有多日子了嗎?”
孟千姿心下狐疑,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卻不聲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
“姑娘,那大夫親口說的,你跟我底,這大夫醫究竟如何?”
孟千姿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了說實話。
“比太醫強。”
副統領聞言,目的芒倏然黯淡下去,再無了說話的興趣。
孟千姿默默立了幾息後,無聲地牽著馬兒繞到《懷安堂》後麵。
下意識的,不想與皇帝打照麵。
好在副統領不知是心憂蕭久屹,還是認為並非什麽重要人,也沒有稟報的到來。
等了不到一刻鍾,昭明帝便坐上一輛從暗駛過來的馬車,帶著大隊軍離開了。
倒是那些羽林衛一個沒走,應是皇帝授命讓他們在此保護小雍王的安全。
著寂靜的長街,此刻不過才戌時過半,沒有一戶人家亮燈。
無聲地歎息了一聲,倒是苦了石磯街的百姓了,因為小雍王的出現,隻怕這些日子連生意也做不了。
醫館中,燈火通明。
原本躺在大堂簡陋病床上的小雍王不見蹤影。
皇甫喬翹著二郎,悠閑地喝著小酒,本該用來給病人診脈的小桌上,擺著幾碟小菜,一看就是《靖水樓》的出品。
見孟千姿回來,皇甫喬嗬嗬笑著衝招手。
孟千姿走過去,坐在他對麵,“什麽事讓您這麽高興?”
皇甫喬嘿嘿一笑,眉飛舞,但眼中分明充滿了譏誚之意。
倒還是清楚到都是羽林衛,低了聲音笑道:“皇帝老兒出手闊綽,一來就給了老子三錠金子。”
說著握著拳頭比了比,“這麽大一坨。”
孟千姿掃了眼桌麵上致的小菜,“這也是皇帝派人買來的?”
皇甫喬擺了擺手,“那個小子買來了。”
是周逸。
孟千姿心中揣著事,也無心與他討論皇帝。
低聲問道:“前輩,皇帝問您小雍王的病,您如何說的?”
皇甫喬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孟千姿順手給他斟上。
他道:“我又不傻,肯定不會跟他說我有把握治好那小子,不輕易給病患承諾,是每個醫者門必修的第一課,否則多家都不夠給人訛。”
“這個更惡劣,他不訛銀子,訛腦袋。”
饒是心沉重,孟千姿也被他這番說辭逗笑了。
卻也覺得是這個理。
“老子跟他說,他那病秧子兒子能活多久看閻王爺心,老子最多能保證他不會時不時昏迷。”
皇甫喬說完,自個兒先笑了起來。
“你猜那皇帝老兒如何說?”
“猜不到。”孟千姿懶得去猜。
皇甫喬頓覺無趣,翻著白眼道:“他說隻要我能辦到保證那小子不會時不時昏迷,就請我去做太醫院院守,那神瞧著像是多大的恩賜。”
“我呸!他也配讓老子專給他治病?”
聞言,孟千姿頓時心中一。
不假思索道:“前輩,如若小雍王真能治愈,您千萬不能跟任何人說。”
“那個周、周……”
“周逸。”
“他也不能說?”
孟千姿想了想,“先別說。”
皇甫喬點頭,“也行,免得暴老子的醫,到時候難以。”
孟千姿放下心來。
“前輩,您幫我找些可靠的朋友,替我辦件事,不白幹。”
江湖人看似風,實則兜比臉幹淨,自然不能讓人白做事,況且還是件危險之事,說不定還會與太子派去滅和家口的殺手對上。
“說。”
皇甫喬相當爽快。
孟千姿不瞞著他,將和永善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又告訴他,調查清楚這件事或許能助找到父親被冤枉的證據。
皇甫喬當即打包票讓放心,又道:“那小子這會兒還醒著,一定要等你回來,去看看他吧。”
孟千姿本已輕鬆了一些的心,頓時又張起來,卻沒有遲疑,問明蕭久屹的所在,黑走向後院。
東廂房亮著不太明亮的燈,青浪的影映在窗戶上,安靜得如同一棵白楊。
孟千姿站在院子裏,心中兩個小人在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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