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你胡說什麽呢?”林芳低聲嗬斥,抱了夏不撒手。
夏嚷嚷著說要跳下去全薑晚,幾人都去攔著。
場麵一片混。
薑晚冰冷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任何波瀾,和死亡一般的平靜。
“薑晚。”厲衍川準捕捉眼底的寂寥,在踉踉蹌蹌要暈過去的前一秒,手抱住了。
“沒事嗎?”
臉煞白,上看不出一。
整個人,比剛被救回來的夏更要難看。
“別鬧了,回去休息。”厲衍川微抿的掀開,落在死灰一般的眸裏。
單薄的肩不停在抖,潤眼角“啪嗒”掉落下眼淚,一下子燙到他心口。
厲衍川突兀地窒了一下,很想把抖的子抱在懷裏。
可最後卻隻是了手掌,沉聲道。
“我知道你很介意曹醫生,但,總要分個輕重緩急。”
夏出事,他送來醫院後一直昏迷不醒。
夏園夫婦跪在地上求他,夏更是救過他的命,眼看著無論用什麽法子夏本就不醒來,他不可能不管。
“輕重緩急……在你心裏永遠排第一?對嗎。”
薑晚漠然地抬起頭,扯開角笑了一下,眼裏卻沒有一溫度,眼眸裏的僅剩的毫,也盡都被湮滅掉了。
對上厲衍川深邃又極濃鬱的黑眸,看見了那抹焦躁,不安。
嗬,他在不安什麽?
病房,夏一家抱在一起痛哭。
病房外,所有人臉複雜。
薑晚撥開了厲衍川的手。
環顧四周,冰冷的醫院,偶爾傳來滴滴的儀聲,嘈雜的哭喊為背景音,紛無助的那顆心,卻忽然冷靜了下來。
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翻開隨攜帶的包,找出那張紙。
碩大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字,放在了厲衍川手掌心。
“那你簽字,離婚。”
厲衍川自然不願簽。
可薑晚,就那樣僵地站在原地,看似平和的眼底,實則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異常。
心秩序早已崩壞了徹底!
薑晚死死抓了手掌心,潤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盯著他。
“簽字!”
想要一個結果。
至今天,必須要有個結果!
薑晚不想再拖了,真的很累。
和厲衍川的所有糾纏,都如同附骨之疽,生生纏到骨髓裏,日日夜夜的折磨,片刻不停!
“如果你心裏對我,對我媽媽有那麽一愧疚,厲衍川,你就簽字離婚,放我走!”
“別鬧了……太太……”
厲衍川看著布滿傷痛的小臉,心髒就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扼住了似的,生冷的刺疼!
薑晚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決然,豁出一切的不顧後果。
他俊臉閃過一驚慌、無措。
扣住薑晚的手,抓了往外走。
“太太,我們單獨談。”
……
一路沿著走廊到辦公室,薑晚如行走一般被他拉著,聽見門“哢嚓”落鎖的聲音。
他神晦暗,靠近薑晚將護在懷中。
薑晚躲不開。
聽見厲衍川的聲音在耳邊響,呼吸纏在鼻尖。
“太太,你別衝。這次的事是意外……我並不知……還有時間,可以轉圜的餘地。”
“除非你讓時間倒流。”
薑晚緒淡漠,帶著嘲諷的笑,退離了些,揚起蒼白的臉看他。
“或者,厲先生神通廣大,可以治好陳軒的手。讓他親自幫我媽媽做手!”
“你明知道這不可能。”厲衍川閉了閉眸,嗓音得極低,“薑晚,這些和我們離婚,沒有關係。你不能強行牽扯到一起,這樣的理由說服不了我——”
“我恨你,可以嗎?”
薑晚打斷了他的話,通紅的眼裏緒近乎麻木,卻一遍遍重複。
“厲衍川你難道不知道我恨你?”
“結婚三年,你從未正眼看我……你忽略我、把我視作空氣……你總是護著,不信我……你眼瞎了一次又一次!”
微微抖著,“你一回又一回的,因為,害我和我媽媽。我現在隻想厲害。”
也許,媽媽治不好了。
最後的日子,不允許自己繼續磋磨在和厲衍川的婚姻裏!
薑晚突然握住了旁邊的手刀。
“你幹什麽?”
厲衍川皺眉,又失笑,“你會傷人?”
是善良到幾乎聖母的人,共力極強,連流浪貓狗都看不過去見一隻救一隻,怎可能傷人?
是啊。
傷不了厲衍川。
薑晚絕地想。
於是翻轉手腕,尖銳的口子沒再對準他,而是對著自己的手腕。
“你——”
厲衍川瞳仁震。
他吃了一驚,眉目徹底冷寂,“你冷靜點!”
“我是醫生,我殺不了人。”
“可是如果媽媽的病治不了,我在這世上,也沒什麽可留的了。”
薑晚異常平靜,指著那張紙,“厲衍川,你簽字!不然……”
“……你真是瘋了!”
厲衍川嗓音嘶啞到幾乎聽不清。
他從未見過薑晚這樣的癲狂。
薑晚很失態,更遑論以死相挾。向來冷靜自持,沉穩得,是人人稱羨的厲太太,不管出了什麽事,都會妥帖置。
可現在,被生生到崩潰。
手刀劃開了皮,一滴豔紅的掉落。
寧願死,也要離開他!
厲衍川眼底滿是掙紮。
他不願承認。
走到這一步的薑晚,是因自己,是生生被自己的!
這些年,他到底做了什麽,怎麽能傷到如此地步……
“厲衍川,我不想再當你的厲太太,沒有靈魂行走的厲太太。”
想要自由。
想在媽媽如果無藥可救的最後幾個月時間裏,好好陪著。
兩方僵持。
總有一邊要敗下陣來。
厲衍川看著一滴滴掉落的。
“嗒!”
“嗒!”
“嗒!”
他心窒到了極點。
他沒想過,薑晚那麽恨他,恨到連死都不怕……
薑晚將刀抵在了脖子上。
“我簽!”
厲衍川心跳幾乎停止。
也許,他真的錯了。
他緩緩拿起那張紙,看見上麵淨出戶的幾個字半晌。
最終當著薑晚的麵,“刷刷”寫下自己的名字。
“不就是要離婚,至於這樣大幹戈……簽個字的事……”
他聲音很啞,俊臉上卻多出了一分輕鬆,甚至語帶譏誚,“不至於鬧出人命吧?”
薑晚一把將離婚協議書奪了過去。
那張蒼白的臉上,今天頭一次,出發自真心的笑容。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用這樣的方式、懦弱又可悲的要挾,去拿到一份離婚協議書。
和世上所有人一樣,結婚容易離婚難,再滿懷期待地進婚姻,到離那一天,不掉一層皮,都離不掉。
可幸好,拿到了這份協議書。
薑晚終於笑了起來,眼角的眼更為明顯,可笑容格外真摯。
看了他一眼,轉就走。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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