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毓嫌棄了……
春芽子一晃,急忙手攥住門框,才穩住形。
綠痕瞟著春芽的反應,便安道:“你也別多想,家主這也是恤你。”
“你看你白日里要到大夫人那邊去抄經,自己上還有傷沒好全……家主這是你多歇歇呢。”
“你安心歇著你的,這邊自不缺你那一雙手。”
綠痕說罷,笑瞇瞇拍拍春芽的手,便徑自抬腳進門。
春芽自己回到房里,心里莫名委屈,便伏在了榻上。
正迷迷糊糊中,彎兒忽然進來扯春芽袖,悄聲說:“姐姐別郁悶著睡,我帶姐姐看熱鬧去!”
春芽抬頭:“什麼熱鬧?”
彎兒眨眨眼:“我方才從廚房提食盒回來,聽廚娘們說,這會子三爺院子那邊可熱鬧了!”
春芽一個激靈坐起來,“是阮姑娘鬧起來了?”
彎兒點頭:“可不就是!”
彎兒帶著春芽爬上后花園的假山,兩人蹲在涼亭的欄桿下,正好能瞧見“逍遙”——云晏所居的院子。
只見阮杏立在臺階上,掐著腰瞪著院子里跪一排的丫鬟。
彎兒指給春芽看:“前頭那兩個,是三爺院里的頭等丫鬟;中間的兩個,是二等丫鬟。后頭那八個小的,是使的丫鬟。”
現在這十二個人,全都在院子里跪著。
春芽影綽綽瞧著,那些丫鬟面前竟然堆著好幾條海棠紅的肚兜!
“都給我說話!這都是怎麼回事兒啊?連個肚兜,你們竟然都要穿一模一樣的?”阮杏看樣子已經快氣冒煙了。
幾個丫鬟仿佛也沒想到竟然能被搜出這麼多一模一樣的肚兜來,們也都愣著彼此互看一眼,然后都尷尬地紅了臉,垂下頭去。
們一這樣,阮杏就更惱了!
進屋抓過撣子來攥在手里,奔下臺階來,照著幾個丫鬟的后背就了過去:
“你們說話呢,都啞了?”
打四個大丫鬟的時候,還算顧著點份,用力輕些;到了那八個小丫鬟,干脆往死里!
嫣兒的小丫鬟扛不住,便哭出來:“姑娘別打了!奴婢說就是!”
阮杏掐著撣子點著:“好,你說。你說了,本姑娘今兒就饒了你!”
嫣兒哭著說:“奴婢是聽姐姐們說,三爺枕頭下面藏了條紅的肚兜!”
“姐姐們還說,曾瞧見過三爺用那肚兜,那個,做了,那樣的事……”
“姐姐們私下里說,三爺必定是喜歡這的肚兜,于是奴婢們就都做了一個……”
阮杏腦袋“嗡”的一聲:“你說明白!阿晏他用那肚兜做了什麼?”
嫣兒又又怕,臉紅得已是發紫,卻又不敢不說:“就是,就是男人們自己給自己會做的那種事……”
還沒等說完,阮杏便一個耳扇下來:“閉!”
“你胡說八道,我的阿晏才不用做那種事!”
“阿晏有我,他,他怎麼會做那種事!”
假山上的春芽也兩耳瞬間耳鳴起來。
海棠紅的肚兜?
究竟是哪一條!
“到了吃飯的鐘點不吃飯,都在這兒嚷嚷什麼呢?”
云晏不知幾時已經回來了,頎長的姿立在廊檐下,形正好在暗影里,慵懶地倚著廊柱瞟著院子里的人。
阮杏登時丟了撣子,奔過去抱住云晏的腰。
“阿晏!你看你的丫鬟們干的好事!”
“你也太縱著們,們都忘了們是奴才!我得替你好好管管,不然們都要蹬鼻子上臉,鬧上天了!”
丫鬟們可算是有了依靠,都轉過來,跪著哭:“三爺!饒過奴婢吧!”
阮杏抓著他的手,帶他穿過院子,走到那一堆肚兜前,指著一地殘紅,怨懟地瞪他:“你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晏,你今日必須跟我說個明白!”
假山上的春芽也不由得悄然攥指尖。
是啊,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云晏卻反倒慵懶地笑了起來,全然沒有半點被抓住把柄的模樣。
他反而手在阮杏鼻梁上刮了一記。
“還好意思問我?怎不問你自己?”
阮杏愣住:“阿晏!你這是何意?”
云晏將肩頭攬得更些:“……誰讓你讓我等這麼久,還不肯嫁給我?”
阮杏又愣了下,終于聽出點味道來了。
忙鉆進云晏懷里,卻是大聲問:“阿晏!你倒是說清楚啊,我年紀小,聽不懂!”
假山上,春芽被一冷風吹中。
云晏寵溺地笑,便也篤定地回答:“那肚兜,當然就是給你裁裳剩下的布頭做的啊。”
“把它揣在我枕頭下……就像與你共枕而眠了。”
阮杏便誤會了,登時紅了臉:“啊!原來就是那條!”
舉起小拳頭砸云晏的心口窩:“那你不早說清楚!你害得我都快被氣死了!”
彎兒聽得忍不住輕輕嘖舌:“三爺可真喜歡阮姑娘啊。”
春芽卻只覺頭重腳輕,鼻子也堵住了,有些吸不進氣。
抬手摁住額角,“彎兒,我好像有些了涼風。咱們回去吧。”
彎兒扶著春芽往回走,邊走邊自責:“都怪我,忘了姐姐本來上的傷還沒好,結果這就又了風。”
春芽拍拍彎兒的手,努力笑笑:“不打。”
按著心口,抑著那里面尖銳的疼:“這熱鬧,倒是真熱鬧的。”
彎兒以為春芽聽這些,便低聲音:“……聽說三爺跟前那四個大丫鬟,全都已經跟三爺睡過了!”
“有這樣如花似玉的四個姐姐還不夠,三爺還要藏阮姑娘的肚兜,嘖嘖。”
春芽腳下有些磕絆。
努力穩住形,苦笑道:“我也沒想到,他院子里竟然有那麼多丫鬟。”
“就是位小姐的院子里,有四個丫鬟也就差不多了。他竟然除了四個大丫鬟,還有八個小丫鬟。”
彎兒點頭:“反正三爺是府里的財神爺嘛,府里買丫鬟都得從三爺手里要銀子。”
“所以每次府里新買丫鬟進來,都得先帶到三爺眼前。三爺都是先挑好的收到自己院子里留用。”
春芽心底苦難當,可是卻又奇怪地想笑。
原來他是這樣的人。
怪不得多,卻又薄。
春芽回去躺下就發了燒。
睡夢里迷迷糊糊都是云晏摟著只穿海棠紅肚兜的阮杏,邊則是一大幫艷的丫鬟環伺。
著他笑,步步后退:“我知道這一切原來不是你錯了,而是我錯了。”
“——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是我從前沒看懂你。不是你騙了我,而是我自己欺騙了我自己。”
“也許我不該怪你,我只該怪我自己……”
迷迷蒙蒙里,仿佛有清涼的指尖從額頭過,緩解了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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