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唐銘青威嚴冷厲的聲音響在頭頂。
唐梔立馬惡人先告狀:“爸爸,就是這個野種把我送您的禮打碎了!”
“你在胡言語什麽?!還不快起來!”
四周賓客紛紛向他們看來,唐銘青頓覺麵子掛不住,厲聲嗬斥,一把將人拽起來。
趁唐梔不甘地整理著擺褶皺間,男人尷尬又愧疚地低聲道:“梔梔就是公主脾氣,子直,沒什麽壞心眼,你多讓著點。”
溫熒心涼了半截。
那我呢?
很想問一句,那我呢?
當下就生出奪門而走的絕。
袖子裏的手機已經打出了那個號碼,卻在響鈴三聲快要接通後被匆忙掛斷。
還沒複合你就這麽依賴他,那他有一天不要你了呢,有一天沒來呢,你是不是可以自殺了啊。
你是不是又要把他害死啊。
請你保持清醒,務必再一次地,救自己於水火中。
男人拉住袖子:“還沒吃晚飯吧,用過餐再走吧,爸爸正好有話對你說。”
唐銘青領著溫熒來到主桌,示意坐他右手邊,卻被左邊的鍾曼剜了一眼。
就那一眼,唐銘青訕訕回了手:“你先隨便找個位子吧。”
唐梔一把將撞開,譏嘲道:“不是你的,別癡心妄想。”
就因為多了個這個不速之客,滿桌人原本的笑鬧都噤了聲,周圍人的臉龐都著不歡迎的氣息。
鍾曼倏然垮了臉,大力擰了唐銘青肩膀一把:“誰讓你把這野種帶過來的?你親生兒也在,你胳膊肘往外拐?!”
將筷子一撂,
“我告訴你,你當年白手起家全靠鍾家出的資金,你要這麽給我們母難堪,梔梔,飯不吃了,我們走!”
唐銘山原本哄了幾句沒哄,想發怒眾人卻還在看著,隻好笑著打哈哈,竭力維持著妻管嚴人設。
鍾曼不依不饒:“這賤種要是不把剛才推梔梔的事道個歉,再乖乖讓自個兒滾出去,這事沒完!”
他連忙拉住鍾曼。
乞求看向低頭默不作聲的溫熒:“溫熒,看在爸爸麵子上,你給梔梔道個歉吧。”
話音剛落,一道玩味倦懶的聲音隨即響起。
“巧啊,都在?”
陳燼個子高,骨相深邃,放浪形骸地從門口踱進,眉宇睥睨傲然又狂妄肆意,迫十足。
溫熒腦子裏如有煙花炸開,渾凝固住。
這場宴會來了很多送禮的名門族,但唐銘青做夢也不敢想,陳家居然肯賞這個臉。
陳歧山可是出了名的外圓方,佛係淡然,不屑籠絡任何豪門族達顯貴,周家更是如此。
鍾曼頓時臉大變,笑著迎上去:“陳,你來了怎麽不跟我們說聲?”
陳燼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背靠、商兩盤軋林立的大樹,無數人破頭都想結。
“我來需要給你報備?”
陳燼麵無表地反問,目中無人地越過人群徑直走到溫熒旁,抬腳勾了把椅子落座。
長一翹,懶散地了煙點,薄一張一闔,吞雲吐霧。
至極。
“要是早知道小陳總大駕臨我生日宴,”
唐銘青訕訕地道,“我絕對會派人親自去接——”
“是來見你的嗎就上趕著往自己臉上金?”
旁響起一記嗤笑,陳燼子一仰,單手哢噠哢噠撥弄著掌心的打火機,“我用你接?”
三兩句話,懟得在場所有人麵煞白,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上自帶一種控場天賦,走到哪裏,哪就是眾人目的焦點。
唐銘青臉一僵,趕忙暗暗招手示意鍾曼坐下,試探道:“那你這次來,是為了……?”
溫熒心髒狂跳,瞥見陳燼起眼皮,神散漫地瞟了一眼。
快停留。
陳燼拎著一盒價值不菲的酒遞給傭人,目梭巡了一圈整個宴會廳,反客為主地給自己斟了杯酒,一下一下地顛著:“來找一個白眼狼算算賬。”
滿桌人麵麵相覷。
溫熒旁邊就是唐梔,鍾曼以為他看的是唐梔,又驚又喜地在桌下撞了下,低聲道:“陳燼是不是衝你來的?”
唐梔一震,對上了他那張驚為天人的麵龐。
心裏一突,心跳驀然了節拍。
算算賬?
難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麽,惹得他生氣了,找找到了爸爸的生日宴上?
沒想到,陳燼還記得,甚至不惜親自赴宴就為了來見一麵。
被這迎麵砸來的餡餅砸得頭暈目眩,腦子裏瘋狂冒紅泡泡。
從唐銘青的角度看過去,陳燼儼然一副皮笑不笑的神態,斜著子對著唐梔,直勾勾地盯著調。
他心裏一個咯噔。
莫非陳家爺看上自己大兒了?
雖然唐梔縱任了些,但模樣確實一頂一的出挑,能被豪門富二代看上也不奇怪。
若是能借此讓兒嫁陳家,借此攀上一門好親事,再讓陳岐山給他弄個一半職的,他也不用整日看那母老虎的臉了。
想到此,他趕賠笑:“謝大家賞臉顧唐某的生日宴,大家敞開了吃,不用有那麽多顧忌。”
旁邊的人存在太強,溫熒如坐針氈,不自在地著筷子。
陳燼不知是沒用餐還是怎麽,胃口格外好,每次一上新鮮熱乎的佳肴,桌盤在他麵前停下,就沒人敢轉。
他也不急,吃相斯文優雅,左邊拈一塊油燜尾蝦,右邊夾一塊鵝肝,嚐一口就罷,像皇帝品鑒食。
鍾曼們急得半死,得前後背卻又不能轉,隻能看著幹瞪眼。
倒是方便了溫熒,隻夾眼前的菜,隨著陳燼不疾不徐的品,是把整桌大魚大的宮廷招牌嚐了個飽。
都快吃撐了,鍾曼和唐梔愣是一口沒撈著,唐梔又又急,肚子還不抑製地“咕”了一聲,來勢洶洶,滿桌人都朝看來。
恥萬分,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唐銘青臉也不太好,一邊給唐梔夾著征詢開口:“陳,你可以轉一下餐盤嗎,梔梔午飯都沒吃,現在人都快暈了……”
“那你另一個兒呢?”
陳燼肆無忌憚地斜額睨他,哪怕對長輩也肆意妄為慣了,“合著溫熒不是你親生兒?怎麽沒見你給夾菜啊?”
他哂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們逛超市打折送的呢。”
一句句大逆不道的話砸得唐銘青臉都青了,青裏紅,紅裏發紫,如一張調盤,斑斕多彩。
在座人探究、斥責的眼神如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無所遁形。
溫熒間泛酸,多年過去了,陳燼依舊隻給一人明目張膽的偏。
“陳燼,你怎麽說話的?!我們好歹是長輩,請你態度放尊重點!”鍾曼嗬斥。
正逢服務生上菜清盤,兩牒殘羹剩菜快用完了,都是沒人吃的冷菜,蕨菜和涼拌皮蛋。
鍾曼口憋了一濁氣沒發泄,斥責完心大好,無比自然地執起兩盤剩菜,用筷子撥著全撒進了溫熒的碗裏,像是倒進什麽垃圾桶一般。
溫熒垂眸,執著筷子一僵。
陳燼微抬眼皮,抬腕猛一甩,頓時,清零哐啷的鍋碗瓢盆傾瀉一地,滾燙的湯迎麵濺了鍾曼一臉。
整張桌子都被他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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