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溫熒積累了在外工作的一些經驗,立了個人編劇工作室,開始向電影界進軍。
《婦好傳》橫空出世後,得到了無數業人士的好評,溫熒每天不是在陪導演吃飯挑主演,就是在走紅毯拿新提名的路上。
時飛逝,經過了繡師大半年的日夜趕工,溫熒那件獨一無二的鎏金宋錦婚服終於趕製完。
婚禮定在蘇州古鎮江畔舟上,沿襲了溫熒祖籍江南那一帶的水上婚禮。
中式婚禮繁瑣而莊重,陳燼幾乎是日夜監工,時常和司儀對流程到半夜兩三點,半年前在蘇州這邊買的宅子也裝潢妥當。
這期間,冠、袍、霞帔、蓋頭、婚鞋早早被送進了新宅,金楠木匣子裏的鑲玉如意柄、手鐲、步搖、各種杯盞瓷堆得滿滿當當。
而這九龍九冠是宋朝皇後留的舊,是周蕙茹父親,陳燼外公早年花13億高價拍賣而來。
因為周士當年辦的是西式古堡婚禮,這頂足足五斤重的冠便長年擱置,一直留到溫熒出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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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習俗,新娘出嫁前不能住在男方家,男方好友親眷要陪同新郎同住在廂房協同做準備工作,俗稱“坐高堂”。
大婚前一天,潘柏他們一幫兄弟便早早試穿好了伴郎服,接親的步驟都快倒背如流了。
曹飛了一把額頭汗水,著從早到晚反複試穿了十多件婚服、照了無數次銅鏡,不斷整理襟腰帶的陳燼,陷無語:“不是,燼哥,這婚服你都試了二十七遍了,你這張臉披個麻袋都好看,至於麽?”
“這世上,隻有萬裏挑一,讓人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巔峰之才配得上。”
“人是,東西也是。”
陳燼懶洋洋地勾輕笑,解下婚袍到門外守著的傭人手中,“把上麵的皺褶再熨熨。”
潘柏垂死病中驚坐起:哪來的皺褶?這件巧奪天工足足讓蘇杭大師手工繡製了半年的婚袍,別說皺褶,連一針一線都是頂級手藝!
晚十二點,昏暗靜謐的廂房中,所有人累得都昏昏睡。
陳燼穿著一襲九龍紅的雲錦婚服斜倚在床頭,和而寢,英氣恣意中帶著幾分魅,如傾覆半壁江山的東周霸王。
他毫覺不到困倦,不斷出懷中的鍍金懷表瞥時間,腦海裏不斷翻湧出那張清冷昳麗容穿上嫁的樣子,覺嚨幹燥得厲害。
無關,隻是有些恍惚。
一切完夢幻到不真實。
他想起了當年在明致,無數師長竭力反對他進氣步槍擊省隊,唯有輕笑:“你其實不用管別人怎麽想,其實進不進你都會後悔,那還不如選一條隨心的。”
笑起來很舒展生,完全看不出經曆著如何暴力、摧殘的原生家庭,就像春寒料峭枝發芽的迎春花苞。
他又想起了以前每次學校組織春秋遊,去劇院看演出,不生總對有偏見不願意跟一起坐;
而他總會搶先一步占好前排靠窗的座,蠻橫地拽著的後領將摁下:“坐我旁邊能委屈你了不?”
因為他提前一步了,就不會再為沒有人陪坐而難過。
他知道不介意別人的眼,但他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別人隨意議論。
還有……
思緒蹁躚間,潘柏“騰”地起,頂著兩個大熊貓眼,無語地盯著他:“燼哥,你不睡覺嗎?”
“都淩晨三點了!!”
“你不睡,你讓我們睡好不好?”
他夠了!
明天大婚的到底是誰?
陳燼時不時表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思念一個人仿佛想到失眠的張狀態,讓潘柏深深懷疑起了人生。
陳燼冷冷睇他一眼:“你又不結婚。”
“哦,我忘了,你還沒有朋友。”
潘柏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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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號天還未亮,溫熒就被一幫人拖起來梳妝打扮。
宅子裏布置喜慶的正紅,帷幔輕飄,蔣璿和桑眠各執著一邊的發髻,瞥了眼門口張踱步的唐銘青。
“進來吧。”溫熒沉聲。
唐銘青早已換好了送嫁的中式長衫親服,著手,領了一名夫妻恩的梳頭婆進來,眸底有淚閃爍:“熒熒,今天你出嫁,就允許爸爸為你送嫁吧。”
溫熒沒說話,唐銘青暗暗鬆了口氣。
老婆婆一邊給溫熒從上到下梳著長發,一邊朗聲誦讀著祝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等盤好發髻戴上冠,穿戴好層層疊疊繁冗昳麗的袍,傭人端一碗甜湯圓,隻是象征地吃幾口,餘下的留給父母,寓意娘家足食。
吉時一到,早前派來恭候浩浩的迎親隊伍便來接新娘轎,八臺大轎,鸞和鳴,嗩吶聲吹打聲氣派華麗,轟了全城的人肩踵前來觀看。
澄澈廣闊的江麵,楊柳輕,兩側廊橋上的鄉人聚集在樓臺亭閣駐足圍觀,人流攢,著一華貴氣派的正紅迎親船緩緩駛來。
沉舟側畔千帆競,鑼鼓炮竹齊鳴響。
鄉民們屏息凝神著,翹首以盼正期待遠遠一窺新娘的容。
當一隻瑩白素手掀開紅帷幔,踩著階梯,被廝管家攙扶著的溫熒緩緩坐在江畔的烏篷船上時,眾人心跳仿佛都了一拍。
一襲鎏金九尾金正紅嫁,上麵的凰振翅飛,熾豔如火,逶迤在地,擺劃過青石板地,金織繡在湖水的漾中流溢彩,折出粼粼金。
尾般搖曳的大拖尾足足有五米之長。
而冠更為奢華奪目,鑲嵌點翠繁雜,共有九龍九,周圍鑲滿了珍珠和天然紅寶石,遠遠去令人深深震撼。
溫熒以金婚扇掩麵,緩緩落座於舟頭,橋上的眾人都看呆了眼。
冠霞帔,十丈紅。
十裏紅妝,明正娶。
什麽傾覆了一個城的盛世喜嫁?
良辰景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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