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計劃著簽完合同就走,但于祗一提離婚, 倒讓他生出幾分近鄉怯, 他怕他回去的時候, 于祗還在牛角尖里沒出來。所以在費舍爾先生提出, 讓他作為特邀嘉賓參加完為期三天的全球能源峰會再走的時候, 江聽白沒有拒絕。
既然參加了一場, 就不好推掉第二場。也是順便視察倫敦分部。
趙煦和把況如實說了一遍。他每說一句話,江聽白的呼吸就更張一點。立馬從倫敦趕過來, 好在飛蘇黎世,還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
工作時間上Zermatt去雪。僅僅一個左轉,他用心教了一整年都學不會, 就敢跟著簡靜這種潑皮去瞎鬧!有什麼過的雪技,就敢在阿爾卑斯山上鬧!
蘇黎世的瑞士的德語區。于祗的主治大夫也是個德國籍醫生。
坐在急救室的單人床上,聽江聽白用德語問大夫說,“的片子出來了嗎?”
醫生指給他看,“左側橈骨三分之一骨裂, 需要繃帶固定,左臂至半個月不能行。”
于祗聽不懂德語,不知道他們嗚嗚哇哇地在說些什麼,求助地看一眼江聽白。
江聽白本來一肚子氣,在看見這個充滿擔憂和畏懼的眼神之后,聲音也放了幾分, 很有幾分無奈地輕斥, “得纏繃帶固定, 半個月不能,哪個要你貪玩?”
于祗在心里小小聲抗議,我哪兒貪什麼了,明明是他們架著我玩兒。
知道江聽白這下子火大,又不敢到面上來。在強辯是非這件事上,不是江聽白的對手,從小就不是。一貫怕他。
有時候都覺得,更適合當律師的人是江聽白,法都得被他摁著頭聽大道理。
護士拿著繃帶和藥膏進來的時候,于祗像看見了西方法制史里記載的可怕的、新奇的刑。沒有過骨裂的經驗,這種未知的恐懼一瞬間被放大到最大。
江聽白就站在邊。于祗坐在床上,的右手下意識地攥了他的襯衫,把臉往他上。
江聽白垂著眼簾,心疼又好笑地去看著他的、膽小的于祗,手心因為害怕冒出熱汗,那份熱洇過襯衫薄而氣的料子傳到他的腰上。
他牽了下角,無聲哂笑一下。
不注意安全就不注意吧。傷了手,無非是仔細照顧。總好過他深更半夜躺在酒店大床上,總像能聽見固執又堅定地說,“我們離婚。”
睜開眼睛不過凌晨三點。離天亮還很早,但他已經睡意全無。只好披上服,走到窗臺前,默默完一支煙。
醫生對江聽白說,“麻煩你,把扶正過來。”
江聽白用德語叮囑他,“稍微輕一點,我太太很怕痛。”
醫生笑了下說好的。
于祗就著江聽白的手勢坐正以后,抬起頭眨一眨眼,甕聲甕氣地問他,“你跟他說什麼?”
江聽白冷冷盯一眼后,用種有仇報仇的語氣說,“能有什麼?當然是讓他下重點手。”
“……”
于祗忽然覺得,自己對生多樣的包容度蠻高的,畢竟,再找不到比他更小心眼兒的人類了吧。
德國醫生兩只手互著,托起小臂做糾正的時候,于祗疼得倒了一口涼氣,痛苦地閉起眼睛,右手了江聽白的手腕,頭微微往后仰了下。到底沒有哭出來。
只在再睜開眼的時候,生理地泛了點淚花。
接過護士遞給的紙巾時,腦子里就在想,輕微骨裂在工傷鑒定標準里算十級傷殘,這樣都沒有掉眼淚,如果離開江聽白也有疼痛等級來衡量的話,怎麼也得是十級往上走了。
原來是有這麼痛啊。
江聽白拿上藥,扔給他的海外隨行助理Dylan,于祗瞧他這個架勢,應該是要來抱,先擺了下手,“我沒事,可以自己走的。”
“確定嗎?”
江聽白連聲音都往外冒著寒氣。結實地凍了于祗一下。
識時務地改了口,“不、不是那麼的確定,好像腳也崴了。”
于祗在他氣前先出右手,搭在他肩上示好,“那就辛苦你一下。”
對于江聽白這種得了理就不饒人的主。最好不要在他的氣頭上和他對著干,要想他之所想地順著他、依著他。
江聽白回敬一句,“不辛苦。我八字生得輕,命苦。”
“……”
江聽白很練輕松地就把抱了起來。
Dylan給他們打開車門,“江總,機場那邊一切就緒,可以起飛回倫敦了。”
江聽白先把于祗放在埃爾法的后座上。再貓著腰進去,坐在了旁邊。
蘇黎世是溫帶海洋氣候,不比阿爾卑斯山上氣溫低,但夏天的溫度也很難超過二十五攝氏度。
于祗早已了在山上時穿的羽絨服,只留了一件的長袖短款白上,和條高腰的淺藍牛仔,很休閑的打扮。坐在車上,不敢看江聽白,只能盯著利瑪特河東西兩岸的蘇黎世大教堂和林登霍夫公園瞧。
在國念書時沒多空閑,碩士一畢業,又進了律所,很快嫁給江聽白,對歐洲國jsg家沒什麼深刻的印象。算上小時候陪明容來休養,這應該是第二次來蘇世黎。
但江聽白在這邊很多年。于祗想緩和一下關系,找點他擅長的話題說。這麼干坐著確實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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