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學禮登時就慌了神,手足無措地了:“怎……怎麼了?”
殷氏的聲音里帶著細弱的哭腔:“母親不讓妾跟著您外放,是不是?”
眼中含淚,攥著江學禮袖的手指收,卻又怕弄皺了他的裳,最終只能掐住自己的指尖,凄凄婉婉地看著他。
江學禮趕將扶住:“你這是說什麼糊涂話,我既答應了你,就絕不會食言。母親已經同意了,等過兩天咱們就一道上路。”
“真的?”殷氏抬起淚眼看他,又驚又喜,還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看著這副模樣,江學禮就忍不住心:“自然是真的。”
殷氏撲進他懷里,由著他抱著哄了半天,用帕子輕輕拭了淚,才恢復了往常安靜溫婉的樣子。
江學禮自覺哄好了妻子,放心地去沐浴了。裳上還殘留著一淡淡的酒氣,他自己聞著都嫌棄得很,殷氏懷著孕居然還沒反應。
空的房間里又只剩下了殷氏一個人。偏頭看了一眼梳妝鏡里眼皮通紅的自己,輕輕垂下頭,斂去眸中的一譏諷。
*
對于海棠苑的事,其他院中一概不知,放榜的歡喜籠罩著鎮北將軍府,明方閣里也是一片歡聲笑語。
蓮倚坐在暖榻里,腰下墊著一個枕,慢吞吞地著手里的抹額。做的煩悶了,時不時探頭貓兩眼迎春和苦夏的進度,又舒舒服服地窩回去。
迎春笑道:“夫人若是累了,不若先歇息會兒,等我打完這條絡子,就替您接著。”
“算了。”蓮擺了擺手,“也快完了,不差這一星半點的。”
江學禮被封了七品縣令,即日就要啟程前往平縣,二房一家也收拾箱籠,準備回并州老家了。各式首飾布匹自不用說,還有京城的點心吃食,蓮都差人買了許多,到時一同送回并州去。
除了這些面上的東西,蓮還了抹額,想要送給梅氏,只是懶懶散散地一直沒做好,拖到現在。
到了下值的時辰,江有朝回來,迎春和苦夏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退下,把房間留給小夫妻兩個。
江有朝拿起桌上的抹額瞧了瞧,抬眼看:“前幾日不是眼睛不舒服嗎?怎麼又做起紅來了。”
蓮前幾天不知道是夜里點燈看書傷著眼睛了,還是沒休息好的緣故,眼睛總是酸。迎春幾個聽著府醫的叮囑,不讓晚上看書,就央著們念給聽。
等到江有朝回來了,這活兒自然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一開始是本纏綿悱惻的話本子,走鏢的江湖人士同商戶小姐一見鐘的故事,江有朝看了兩眼就覺得牙酸,斟酌好幾下,沉聲讓捂著熱帕子睡覺。
第二天蓮就學乖了,換了一本講水經的地方志,江有朝果然就坐下給讀了。清冷的嗓音繞在耳邊,沒聽多長時間,蓮就沉沉睡著了。
江有朝放下書,把臉上的帕子取下來,又換了一條熱的才睡下。
是以今天回來看見做抹額,第一反應就是好好休息,不要再為這種小事費眼睛。
蓮朝他笑了笑,把做了一大半的抹額收起來:“這是要送給嬸嬸的,我當然要快些做完,否則就趕不上他們回并州了。”
江有朝看一眼:“你同嬸嬸關系一般,不送也沒人會說什麼。”
“哪有!”蓮拉著他的袖,眼里帶著控訴,“我同嬸嬸關系好得很,哪里有夫君說的這麼夸張。”
一向最長輩們歡喜,怎麼可能折在梅氏這里。
江有朝眼里劃過笑意,著如綢緞般順的長發。
蓮還在掰著指頭給他數:“前幾天祖母往各房送了一匣子絹花,給我送了兩份呢。還有嬸嬸,昨日準備筵席的菜品時,特意定了我最吃的點心。”
清凌凌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帶著幾分矜,又出一習以為常來,仿佛就該被人寵著著似的。
江有朝不置可否,聽著說話。
蓮數了半天,可算是把歡迎的事說明白了,眼睛又掃到著著不想彈的針線簍,小臉又蔫了下來。
“好吧……是有那麼一點點關系不好,不過就一點點哦。”用手指輕輕比劃著,賴在江有朝懷里咕噥道。
梅氏雖然后頭安分了許多,甚至為了江學禮外放的事對好言好語、笑臉奉承,但先頭做的那些煩人的事,還是留下了一道道漣漪。
若是旁的什麼人,蓮肯定搭理都不搭理。可是江有朝的親嬸嬸,有這一層關系在,就不可能真的不理。
江有朝安地握了握的手,出幾分涼意來,又把整個抱在懷里,大手捂著的手。
江有朝:“快來月事了?”
蓮轉過一點臉看他,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沒想到他能面不改說出這種兒家的私房事來。可窩在他懷里又實在暖和,糾結了一下,點了點頭。
“夫君今晚要抱著我睡。”聲氣地提意見。
江有朝飛快點頭。
即便不說,他也是抱著睡覺的,此刻自然無有不應,甚至還低頭地親了親的臉。
這個時候就能現出武將的好了。早上江有朝走了,被窩里的溫度就降下來幾分,蓮睡醒了,裹著被子坐了半天,才算是真正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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