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哥。”崔玨起長揖。

“行了！”崔瑜抬手，“這算什麼，快起來。”

他笑道：“我聽出來了，你方才還有弟妹心疼你、寧可被父親刁難、也不替你應大事的意思，我也知道是個好孩子。”

他又問：“你還喝不喝？不喝我就收了，我得回去找你嫂子了。你也趕——”

“大哥。”崔玨下定決心。

他問：“我記得當年大哥婚假時，帶嫂子出去了幾日。”

“是出去了！”崔瑜當然也記得，笑道，“你嫂子本想帶你一起，你懂事，說不去。”

他“嘿嘿”笑了幾聲，才忽然明白過來：“哦——你是也想帶弟妹出去玩幾天，是不是？”

“好小子！”崔瑜興，“你可真出息了！”

他一點沒藏私，挑挑揀揀把能說的都說了：“……你嫂子的騎就是我從那幾天開始教的……弟妹會不會騎馬？”

崔瑜眉弄眼：“弟妹若不會，你去教，這一教一學，不就親近了麼！”

第41章 他是新婚丈夫

溫從已經在父親書房跪了兩個時辰。

在家門外嘲笑紀明達之前，他已經想到會有這一跪。不是在這里，就是在祠堂，都一樣。

那畢竟是父親的親外甥，是家里當純金的寶貝一樣給他求娶回來的學識過人的夫子。他平常敢在夫子上課時走神懶已經是不識抬舉，竟還敢當眾對夫子忤逆不敬嗎！

真是孽畜！

沒福氣的王八蛋！

當年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敗家破業的東西！

想到父親翻來覆去罵他就是這些話，隔不上兩三次就會重樣，溫從就想笑。

他也的確沒忍住笑了一笑。

可他雖沒笑出聲，卻正被時刻盯著他的理國伯瞧見。

“你不知反省錯，竟還敢笑！”理國伯拿了茶杯就砸過去，“你不認錯，就一直在這跪著罷！”

溫從一寸未躲，盯著茶杯從他頭上過去。

瓷杯落地，在他后發出碎裂的聲音，茶水淋淋倒了他滿，還正從他頭頂流下來。他發間額上都掛上了茶葉，不必想已是狼狽至極，他卻還是想笑。

父親怎麼沒砸在他腦袋上。

除了罵，除了打，除了罰他跪，父親還能把他怎麼樣呢。

跪廢了這雙，他就更不用去應付紀明達了，竟是好事！！

理國伯猶如困一般走在房中，溫從只是沉默跪著。

屋屋外伺候的人誰也不敢進來勸，連收拾地上的茶碗都不敢。

終于，太太和大來了！

“老爺這又是何苦！”何夫人一眼就看到地上碎得渣的杯子，又看見了跪著的兒子了大半的裳。

松開兒媳，幾步跑進來，把兒子抱在懷里，再張口時已經不淚下：“小夫妻尋常吵個，也值得老爺這樣大肝火——難道娶了媳婦進來，就是讓從被老爺打罵的嗎？”

紀明達站在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婆母的話更像一個掌，火辣辣在臉上。

“你這才是在發什麼昏？！”瞧見外甥的難堪，理國伯不由更加火起，“娶了媳婦進來不敬著護著，難道要像他一樣——”

“你看看他干的什麼好事！”

他走到夫人面前，瞪著眼睛直跺足：“媳婦上不舒服讓他幫著說一句，他就在門外和媳婦吵，吵得人人知道！難道我娶夫人進來這從頭到尾三十一年，這般對過你嗎！！”

何夫人說不出來。

理國伯氣得雙手撐在上，放話道：“他不給媳婦賠罪，就一直跪著去罷！”

溫從仍一不，一言不發。

何夫人只能抱著兒子哭。

腳步聲輕輕響起。

紀明達緩步走進來，跪在了婆母和丈夫邊。

“老爺……舅舅。”說，“大爺只是與我稍有爭執，不算大事，還請老爺就寬恕大爺這次吧。”

理國伯更心疼，忙婆子進來把扶起來，嘆道：“你總是這樣懂事，才縱得他越發過分了！這次我偏不饒他！”

紀明達還想再求一求，理國伯直接轉擺手，擺明不聽。

何夫人更急，扳著兒子的肩膀哭說：“你就服個，賠個不是，能怎麼樣？已經跪了這麼長時間，真把跪出個好歹，我的兒！我一輩子就指你一個，又我怎麼活！”

溫從看了母親一會。

他雙膝轉向紀明達，低頭：“是我的錯，請饒恕吧。”

這話說得簡單、語氣也。理國伯十分不滿，還要再罵，何夫人膝行上前，抱住丈夫的：“老爺，老爺！真要為一點口角，把你我的親兒子死嗎！”

一個“死”字終究了理國伯的心。

他拉開夫人的手，后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閉目嘆道：“只看媳婦滿意，就隨你們怎麼去吧。”

何夫人就轉向兒媳。

紀明達連忙也跪下，說：“請大爺和我回去吧。”

“回去吧，回去吧。”何夫人扶著膝蓋站起來。

略有蹣跚，把兒子扶起來，拍掉他頭上臉上的茶葉，又拿手帕給他干臉。

一眼都沒看紀明達，只對兒子說：“和你媳婦好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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