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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理國公府。
清晨,紀明達終于退了燒。
溫夫人喜極而泣。一早便趕來一起陪著的何夫人也是狠狠松了口氣。
真媳婦新婚兩個多月就出事,是沒辦法跟小姑子和老太太代的!
溫夫人親手給兒喂藥喂飯,何夫人便在一旁遞東西幫手。
到底是看了十八年的外甥,就算心里已經存了許多不滿,見病得這個樣兒,何夫人也不好再怨恨了。
況且媳婦的親娘還在。前兒小姑子一過來,就守著媳婦和說了那些掏心窩子的話,說兩個孩子婚后不順,是自己沒教好兒,是媳婦的錯,也怪不好意思的。
媳婦這都算沒教好,那從又算什麼?媳婦這一病,到底是在理國府上累著了,多了心的緣故。
哎。
事到如今,何夫人心里也只有嘆氣了。
一碗粥喂下去,紀明達稍有了神。
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病的了,卻還記得祖母接了徐三表妹到邊,記得小丫頭議論二妹妹接回了崔玨的家業,記得娘說不會做人,也記得……溫從說,他已經對起不了反應了。
更記得那兩個新做的夢。
為什麼除去容貌,并不比二妹妹差在哪里,分明比二妹妹強得多!可所有人還是都背棄了!
兩行淚從臉上下來。
娘在給淚。
“別哭了,別哭。”娘滿面憔悴,面幾近枯黃,卻溫地看著,“才退燒,可不能再大喜大悲。娘一直在,你睡吧。再睡醒,就都好了。”
就都好了嗎?
紀明達看向一旁。
看見了也正滿面關切的婆母,和眼下發青的明遠,還有同樣眼下發青,正神復雜注視著的溫從。
恍惚記得,娘守了很久。溫從和明遠似乎也守了很久。外祖母也來看過許多次。
會好的。
雖然祖母沒來,可祖母一定也在家里憂心。是安國公老夫人份尊貴,不好輕易挪到親家來住。
握著母親的手,紀明達安心閉上了眼睛。
……
安國公府。
徐婉正在勸徐老夫人。
“表哥雖然搬去了崔家住,卻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了。”賠笑道,“學里也是五日一休沐,表哥一月里總要回來幾次,給老太太和老爺太太請安。不然,不就‘不孝’了嗎。”
“他回來請了安就走,你連影子都不著,你還想別的呢!”徐老夫人正在氣頭上,哪里是一兩句話就能勸好的,又罵,“我不過接了你來,全家就都和防賊似的防著,不如告到前,判他們一個忤逆不孝,全都一輩子別回來,我心里也才清凈了!”
“老太太!”
徐婉就算讀書不多,也知道老太太這些話只是純粹的氣話,不可能真。
但就算只是氣話,真傳到安國公和夫人的耳朵里,老太太自然不會怎麼樣,只怕才是真在這里住不下去了!
想到家里爹娘期待的眼神,飯桌上裂了一個還舍不得丟的碗,還有弟弟妹妹們上的舊舊鞋,三弟才七歲,就知道讀書練字時要節省著用墨用紙,妹妹們的首飾匣里最多只有四五簪子和幾朵絨花,繡壞了一個帕子都要心疼半日……徐婉暗暗吸了口氣。
要留下。
要盡力爭取,爭取讓表哥喜歡,讓表哥離不開。
所以,首先,不能被送回家里去。
“老太太自然是家里的老祖宗,人人都該孝順,只是我們做小輩的不懂事,總讓老太太煩心,老太太心疼小輩,不得多擔待些。”徐婉笑道,“就比如表哥去崔家上學讀書,學回來,有了功名,自然還是要孝順老太太的。雖然沒先請示過老太太,可也是一片孝心吶。若為這個就降下盛怒,只怕表哥才越發地不敢回來了,才是白費了老太太的慈。”
在袖子里攥了手帕。
徐老夫人聽完,沒再發怒,只很是打量了一會。
“你倒果真是個機靈的,也甜。”
徐老夫人雙抿:“你放心,我接了你來,自然是想全你,幫起徐家,你不用不就怕東怕西的,多學著些你大姐姐,行事說話大方些,我還要帶你見別人,可不能丟了安國公府的臉。”
“就按你說的,他總要回來請安,再慢慢地看。”
冷哼一聲:“明遠今年可是十四了,你也十三了,這一二年若不能,等他越長大,心里就越有主意,以后可是再沒了機會。”
“婉兒啊。”了徐婉的臉蛋,笑道,“你可別我失,也別你爹娘失。”
“是。徐婉定不辜負老太太的厚。”
蹲下謝恩,發現自己手在發抖。
這是怕,還是喜?
但不管是什麼,留下來了,功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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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過謝舅舅家,四月二十日,婚假結束前的最后一個休沐,紀明遙和崔玨來到了張舅公府上。
紀明遠在崔宅歇過一夜,養回了許多神,便也跟隨一起前來拜。
張尚書府人口眾多。
張舅公養活到大的共有五子六,兒子皆已娶親,兒還有兩位尚未出閣,這便是紀明遙的叔叔姑姑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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