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一歲,便要領這樣的重擔,姨娘張氏憂心得睡不著。
紀明宜卻道:“太太正有難,不得已托付于我,我若此次不敢應,只怕就沒有下一次了。”
又安姨娘:“二姐姐在家的日子,就和我說過許多掌家的道理,太太又定會盡心教我,不怕什麼。”
張姨娘也只得看著四姑娘裝大人樣子,磕磕絆絆管家。也幫不了姑娘什麼,自己還要侍奉太太的湯藥飲食。
如此熬了三四天,竟快把端午節的禮理順了。
溫夫人才松了口氣,正打算厚賞四丫頭,這日安國公回來,卻說:“三丫頭的親事定了,就是軍后軍柴指揮的第三子柴敏。本月三十,柴家來提親,夫人先與三丫頭說著親事吧。”
軍后軍指揮柴興安,階從二品,掌軍后軍共一萬兩千員兵,雖然無爵位,階也比安國公的正一品五軍都督府右都督低了三階,論起手中實權,卻強得多。
對于紀明德,這自然不算高嫁,但只從家世上看,也并不算委屈了。
溫夫人仍覺得這門親事結得太好了。可著實沒神、也沒把握再說安國公換人家,只能答應下來。
細問過安國公,次日,便傳紀明德過來,與細說柴家。
“柴敏今年十八歲,十月十三的生辰,是柴指揮夫人嫡出的子。據老爺說,他貌偉健,弓馬嫻,稱得上是英偉男子。房中雖有兩三個丫頭,都不算柴敏很心的人,柴家已經答應了都打發出去。”
被關了快一個月,紀明德心本存了許多驚慌懼怕,若不是老爺仍按時人給送了銀子,幾乎要跑出去找老爺訴苦!
太太突然找,和說親事定了,本也忐忑,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家。可才聽了開始的這幾句,心里就涌上許多不平——這可是關系到一輩子的大事,太太怎麼能如此敷衍!
“太太!”紀明德掉淚,“我與那柴家的人連面都還沒見過一次——”
“是你老爺定的。”溫夫人著太,“你不喜歡,就找你老爺去吧。我也不管了。”
紀明德哭聲一停。
拿手帕捂著臉,再四看了太太幾眼,見太太滿面疲乏,竟似心意已定,心里飛快籌算,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直接和老爺說,不喜歡這樁婚事,那轉圜就還是只在太太上!
“太太!”紀明德離開椅子,跪了下來。
哭道:“我自承蒙太太的恩德,得以養在膝下,心中激不盡。可同是庶出的兒,太太只把二姐姐放在心頭,我心里嫉妒,的確做出了許多不妥的事,不想看二姐姐和大姐姐好,挑撥是非,我也知錯!太太怎麼罰,我都領了!我也再不敢了!可我還是想問太太,一樣看了十六年,為什麼太太又是給二姐姐挑溫家的表哥,又是讓二姐姐替大姐姐嫁去崔家:溫表哥是自相識的;定親之前,二姐夫也是見過的。獨有我,親事都要定了,卻連人的影子都沒見過?太太,求您給我解吧!”
哭得梨花帶雨,溫夫人看在眼里,卻沒有毫心。
這丫頭長得可真像姨娘姚氏,也是一樣的做派,哭起來弱極了,讓人心疼。
姚氏,曾想把小產栽贓到頭上,妄圖說嫉妒,犯“七出”,讓老爺休了,攪得這安國府整日不得安寧,還曾害死了明遙的姨娘。
“你要和明遙比?”溫夫人就笑問。
“那我就告訴你吧。”說,“若是明遙換你現在,事已經落定,無可更改,絕不會像你一樣,還質問我為什麼,憑什麼。”
第54章 母與子
紀明德被送回了靜舒院。
丫鬟把帶走前,溫夫人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家里四個孩兒,老爺從來最疼你,連你大姐姐在家的日子,都沒月月得著老爺的補,只有你有。柴家可是老爺親自給你挑的親事,難道還能委屈了你?你回去好好地想想,可別辜負了老爺的一片心。”
這句話本不想說,該看著老爺為三丫頭鬧心去才是。但三丫頭不肯應嫁,老爺難免還會找,沒神再應付老爺抱怨了。
紀明德也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臉蒼白,只有應“是”。
一走,屋里沒了煩人的哭聲,溫夫人耳邊一靜,無力倒在了靠枕上。
柴家五月三十就來提親,只剩一個月功夫,還不知婚期定在什麼時候。但看老爺的樣子像要急著發嫁三丫頭,只怕就在今年了。
嫁妝倒好預備,大按規矩來,其余老爺想怎麼添,只要不太出格,就讓他添。可婚大禮,必不能給四丫頭做妹妹的。
這子,也不知多長日子才能養個大概。
難道為了姚姨娘的孩子損耗嗎?
溫夫人閉目搖頭,發出一聲嗤笑。
可若給老太太,是省了事,老太太借著辦親事,在家里各安人手,也好應對。只怕老太太又尋出借口撮弄明遠,他和徐婉有了什麼,那就如爛泥沾一樣,再甩不。
若在以前,或許還能明遙回來幫手,現在……怕是不能了。
溫夫人陷兩難。
……
紀明遠正于為難之中。
“太太尚在病中,難以支撐,我卻躲來二姐姐家,著實不該。”他將猶疑都講給二姐姐聽,“可我若回去侍疾,又恐怕老太太……讓太太病中更添難,反還不如不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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