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問道:“可有人傷?”
郭林眼中一熱,“救火的傷兵了一些燙傷,但所幸無人亡。只是最新做出的那一批香皂,全都……被燒化了。”
元里苦笑,“沒人傷亡就好。”
他不再停留,當即帶著一千親兵和五千步兵趕回楚王府救火。
楚王府已經凌不堪,劉驥辛染了一鼻子灰地在指揮著仆人撲火,正焦頭爛額,瞧見元里來了之后猛地松了一口氣,他跑過來低聲道:“主公,肖策跑了。”
元里一頓:“我知道了。”
劉驥辛三言兩語同他說明了緣由。
火勢是從肖策房間里燃起來的,被元里派去盯著肖策的人看見著火之后便慌了,連忙去通知了林田,等林田反應過來時,肖策已經不見,火勢卻變得更大。
士兵急忙找一切能盛水的救著水,滔天大火的火映在元里的臉上,照亮了元里眼底的茫然、無措和怒火。
這些東西逐漸沉淀下去,凝強的冷意。
元里能夠想明白肖策在想什麼。
楚賀斬首匈奴單于,那就意味著邊疆會有幾年的平靜,楚賀便會回來薊縣。而一旦楚賀回來了,肖策想弄些手腳就更難了。
所以年前,所有人放松警惕的這段時間,便是他最容易手的時間。
肖策讓白米眾發生異,吸引走元里和兵力,趁機逃走引發大火,并燒了香皂坊帶走價值萬千會造香皂的匠人。
等元里發現他逃走之后,也無法派出兵力阻攔他,因為此刻最重要的是滅火。
天干氣躁,楚王府若是滅不了火,甚至可能燒完一整條街。
所以肖策可以堂而皇之地逃走。
元里還是小看了他。
火下,還未立冠的年郎面無表地垂著眼,烈火在他臉龐上打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他以為弄斷了肖策的一雙,只要肖策以后安靜地躺在床上,他就可以放肖策一條生路。
可他忘了,人心不可測。
肖策并不甘心就這麼躺在床上度過下半生。
元里想起了劉驥辛曾經跟他說過的話,讓他殺了肖策。
他在心中想。
我錯了嗎?
是因為我沒有提前殺死他,所以導致了這一場災難嗎?
元里沉默地站著。
火星子飛到了他的手上,帶來了一即離幾乎沒有任何覺的炙熱痛。
許多人將元里護在后,惶恐大火波及了元里。
元里抬眸,看著劇烈燃燒著的火苗。
他想,我沒有錯。
我并不后悔當初沒有選擇聽劉驥辛的話殺死他。
我只是后悔為什麼在察覺他的危險后,只是弄斷了他的雙,而不是殺了他。
明明。
明明如果我想的話,有許多種不聲就能殺了他的辦法。
元里閉了閉眼。
呼吸有些急促,難聞的焦味充斥在他的鼻端。
楚王府外面,許多百姓也被大火吸引了出來。因為元里先前所做的殺豬和剿匪一事,他們對元里很是戴。瞧見如此大火之后也連忙端出家中僅存的木桶木盆,急匆匆地趕過來一起滅火。
曾經有幸和元里說過話的百姓們大著膽子安道:“刺史大人,咱們幫你一起滅火,很快就能滅下去了!”
看著刺史大人年輕到有些像家中子侄輩的模樣,其他百姓也連忙話,“對對對,已經滅了不了。”
“刺史大人別擔心!”
劉驥辛也害怕元里此刻的一言不發,他輕聲道:“主公,這錯不在你。”
元里終于了,他一言不發地上前,拿起一個木桶灌水往大火上澆去。
嘈雜的聲響下,元里表現得很冷靜。
是啊,這錯不在他。
仁慈并沒有錯。
但錯就錯在,不應該對禍患而仁慈。
被火燒的王府、香皂坊,逃跑的匠人和白米眾中被砸死的幾十個人,死的幾十個人。
本來可以沒有這件事。
可過多的仁慈,便會造這樣的后果。
元里抓了木桶,眼神幽幽。
他好像又想明白一些事了。
*
薊縣外。
楚賀帶著幾百士兵正往薊縣趕去。
天已然暗下。
在路上,他們遇見了同樣行匆匆的一批人。
楚賀余隨意看了這行人一眼。
這行人乘坐了四輛馬車,護衛騎馬護在馬匹周圍。護衛臉上的神警惕慌張,瞧見楚賀眾人之后更是立刻低下了頭。
馬車各個被捂得嚴嚴實實,當馬車從楚賀邊經過時,楚賀聞到了淡淡的藥味和一子不算輕的焦味。
他不怎麼在意地收回了眼睛,漫不經心地駕馬而去。
護在馬車旁的護衛李巖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額角已經流下了冷汗。
正在此時,楚賀卻突然勒住馬回看著他們,冷聲道:“停下。”
李巖心中猛地一跳,和馬車一起停了下來。
楚賀牽著馬再次走到了馬車旁,馬蹄聲讓車的人惴惴不安。忽然,頭一輛馬車里探出了個人。此人胡子拉碴,面容瘦卻憔悴,看著一副重病未愈的模樣,“敢問大人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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