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連在一旁睇著甜釀和紫蘇說話,彎笑笑,將茶盞擱下,指節叩在桌上:“我這喝茶人只字未提,話都讓你們說盡了,罷了罷了,這茶我也不必喝了。”
這時正聽見外頭有眷喧嘩聲,原來是親朋鄰舍的眷來家中看苗兒,又有孫先生來尋施連,他索起拂袖,吩咐紫蘇等人安心在見曦園陪著甜釀,自己和孫翁老往外而去,甜釀瞟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回來,落在紫蘇上。
紫蘇也正將目從施連上收回,正和甜釀視線撞在一,兩人相視一笑,紫蘇臉頰上還微微帶著一云,甜釀眨眨眼,微笑:“紫蘇姐姐這樣溫又有趣,細心又周到的人,施家上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老夫人也說,紫蘇姐姐這樣的容貌才做婢,倒真是委屈了,也不知道當年哥哥使了什麼法子,把姐姐從沈家姐姐邊討出來的。”
“二小姐抬舉婢子了。”紫蘇笑道,“我本就是江都人,妙義小姐嫁去北邊,不好帶太多人,原就要把我放在江都,正是大哥兒心慈,才收留了我。”
“咦,可我記得,紫蘇姐姐是沈小姐的婢,深厚,親如姐妹一般呢。”甜釀睜大眼,好奇問道,“如何沈家姐姐外嫁,不把婢帶著的,嫁的又是福王府那樣高顯的人家,旁人連也不見的貴人,一同帶著,也好給姐姐謀個好去。”
紫蘇勉強一笑:“說是貴人,可到底有多好,誰知道呢,我倒是覺得留在江都更好些,我在這兒還有爹娘和兄弟姐妹。”
甜釀也微微嘆氣:“是啊……妙義姐姐早已嫁了人,我家大哥哥還沒個著落,老夫人之前愁的日夜睡不著,只盼著大哥哥早日家立業。”溫握住紫蘇的手,“我今日見家里各都掛了大紅燈籠,也不知見曦園何日才有喜慶,屆時我們也要向紫蘇姐姐道賀……”
因施連掌家的緣故,紫蘇又是他房里人,施家上下對都幾分看重,桂姨娘不管見曦園的事,園一應的支取都由紫蘇主張,廚房那邊亦是,各房諸人的吃食都依著施老夫人,甚單獨開小灶,只有見曦園是例外,偶爾還有些時鮮菜品,廚房也往見曦園里送。紫蘇人緣甚好,桂姨娘和田氏也多,家里有些什麼事若想求施連,找紫蘇總是更方便些。
紫蘇臉上微有,低頭道,“二小姐說笑。”
等施連晌午從外頭再回見曦園,上已經沾著輕微的酒氣,見紫蘇和寶月幾個坐在游廊下,圍著青籮筐掐茉莉含香月季各花瓣,甜釀著把絹面山水紈扇,斜斜倚在虛白室窗邊,呆呆出神。
“在做什麼呢?”他問紫蘇。
“明兒況家來迎親,我們做百花香包,明兒一早要送去繡閣賀新人。”
他點了點頭,又沿著花架,踱步去虛白室窗下,隔著窗問甜釀:“妹妹做什麼呢?”
甜釀不看他,將下頜抬一抬,指著紫蘇幾人:“寫了幾個大字,厭了,看們幾個忙,消磨度日。”
他笑:“妹妹來外頭坐,我教妹妹寫字?”
“不寫了。”甜釀聞得他上酒氣,略微皺眉,“想歇歇。”
施連從屋里繞進虛白室來,見桌上鋪了幾張宣紙,有淺淡墨跡,正是甜釀先前練的字,拾起來看看了,點頭道:“妹妹的字,日日都有長進。”
甜釀仍是倚在窗上,和外頭婢子說話:“花瓣放在日頭下多烘一烘,不然容易生霉。”
那頭寶月應了一聲,施連見不理睬,上前湊近,沖著甜釀呼了口氣。
聞得酒味,扭頭見他笑的盯著自己,將紈扇擋在面前,蹙眉問他:“怎麼?”
他能察覺滿腔抑制的不耐煩,不以為意,也半倚在窗上,一手去牽的手:“妹妹心不在焉的,在想些什麼呢?”
“沒想什麼。”甜釀在底下推拒他的手。
一來一往,一拉一甩,一遞一退,眉眼鋒,上卻正兒八經說話。
兩人已有了云雨私,總是有些不一般的神,相也不似以往,廊下還坐著婢子,正對著兩人而坐,抬眼去,只覺這兄妹兩人倚窗相對的姿勢親昵異常。
施連將甜釀順手一拉,離開窗子:“我陪妹妹寫字。”
他將甜釀牽著桌前,挽袖沾墨,將如青柳,凝神揮筆,對著甜釀的字仿了一行,招來看,角有些得意之:“是不是比你的好一些。”
甜釀默不作聲瞄了兩眼,垂下眼簾,點了點頭,聽進他的輕笑,指間被塞一只毫筆,他將拖至桌前,環在懷中,握著的手:“我教妹妹寫。”
墨跡沾在宣紙上,握著筆,隨著他的用力在紙上游走,腰間被長臂摟住,后背在溫暖的懷抱里,溫熱在耳邊,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其他,聲音又啞又熱:“早想這麼教妹妹寫字。”
看著面前白紙黑字,聲音沉靜:“們都在窗下,輕易就能看見我們,也很容易聽見我們說話。”
“嗯。”聲音啞啞的,帶著溫熱熱的氣,啄了啄白玉似的耳垂,“那有什麼要的……”
“你說過,先不會我的。”
施連輕笑,將目定在墨字上:“只是逗逗你……誰讓妹妹一聽見喜哥兒說起杜若來家,心緒就有些浮躁,是想起張圓來了麼……不然也不會掐著我和紫蘇說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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