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遞過來的是一枚綠的翡翠件,翠鮮,沉甸甸,溫膩膩,是子掛在扣上的襟兒。
喜哥兒或許不太記得,但甜釀知道,這是王妙娘邊最值錢的一件首飾。
珍珠扣,金鏈子,雕得栩栩如生的翡翠牡丹,下頭綴著銀質的耳挖勺兒和剔牙鉤。
平日里王妙娘不太戴它,但見貴客的時候,王妙娘就會好好裝扮一番,然后把它綴在盤扣上,見了這件的人,沒有不好好夸獎的。
甜釀將東西握在手心里,神有些游離。
方玉果然帶著方母和方小妹來施家,來施家探施老夫人的病。
方夫人攜著一兒一來,一家人很融洽,方小妹閨名小翡,今年才十三歲,也是個沉靜的子。
施老夫人雖然病倒,卻也愿見客,紓解下心,故而施連和桂姨娘、云綺都來作陪,桂姨娘雖然被施連落了面子,方家來了不得要出面應酬,也是敷了一層厚厚的遮住面,來主屋見客。
施連也不會在方玉面前駁了桂姨娘的面子,還有喜哥兒在,逗弄著孩子,說幾句俏皮話,科打諢,場面也是其樂融融。
喜哥兒好幾日不見方玉,也很是高興,當著方玉的面背了好幾篇文博了方玉好一頓稱贊,自豪道:“我回去也要背給二姐姐聽。”
施連接過話:“我家中還有個二妹妹,子有些不好,今日未曾出來,日后再讓出來和夫人請安問好。”
方夫人知道施家這二小姐就是起初冰人介紹的那位,笑了笑:“好……好……”
方玉垂眼呷了一口茶。
這話過后,施家也無人再提起這二小姐,施老夫人坐的累了,留方家喝茶,桂姨娘作陪。
言語告退后,未待眾人說話,后頭響起施老夫人一串虛弱的咳聲。
那咳嗽停住之時,桂姨娘覺得施老夫人的子,未必能熬得太久,要趁著施老夫人還在時,多云綺多爭取些。
這日往榴園去送食盒的婢子晚到了些,甜釀雖被足,但食上卻毫沒有怠慢,主仆幾人見婢從食盒里捧出一壺桂花酒,菜肴比往常多了好幾道,多是豚蹄燒鴨、甜湯干果之類,甜釀問道:“今日家里有客?”
“今日方先生一家來看老夫人。”那婢子道,“廚房有些忙,故而婢子來晚了些。”
原來今日是待客的日子。
應酬完方家,施連回榴園去,見順兒風塵仆仆坐在廊下,和紫蘇一道說話。
“回來了?”
“回來了。”順兒笑嘻嘻上前給施連行禮,“路上耽擱了幾日,不然小奴還能早兩日到家。”
“那邊都打點好了麼?”
紫蘇見他主仆兩人說話,朝著施連微微福了福,退了下去。
施連帶著順兒去書房說話,目也在紫蘇的背影上拂過。
順兒鬼鬼靈,見施連的目,笑嘻嘻道:“紫蘇姐姐問小奴都在金陵做什麼,小奴半個字也沒說。”
“嗯。”
夜里施連再回見曦園休息,紫蘇伺候施連更,一雙素手輕輕停留在了腰間。
施連輕輕將的手拂開,慢條斯理問:“這麼多日了,想好了麼?我許你的那項好?”
榴園依舊清凈,但甜釀覺得日子越來越慢,辰越過越長,說煎熬,多有些,但尚且能忍下來。
后來幾日,連喜哥兒都不曾面,甜釀老覺得有人在花窗下喚姐姐,出去一看,卻偏偏沒有人。
甜釀這才有些坐不住了。
問送食盒的婢子,那婢子開口道:“喜哥兒這幾日生病了,聽說是夜里風,上發起了花痘……”
甜釀一顆心猛然提到嗓子眼里,臉發白:“大夫來過了嗎?是什麼痘?”
“婢子也不知道,婢子只在廚房聽差,不隨意往外頭去……聽說哥兒已經挪到外院去靜養,這幾日都不在院里住,屋子里也撒了石灰……”
甜釀上發,被寶月攙扶著在椅上坐下。
桂香馥郁,香氣沉浮。
走到這一步,其實沒什麼好爭的。
以為自己若無其事的在榴園默默呆個一年、兩年,甚至很多年。
若沒有人送水送飯,連兩日都撐不過。
就算在這里食富足,無人打攪,卻連一個月都不住。
太難了。
無論怎麼做,怎麼面對,始終逃不過去,一次又一次,一張麻麻的網,一個無法擺的人。
他要什麼?
他要心都臣服,心死踏地,毫無退路。
甜釀靜靜坐了片刻,慢步走出屋子,跟守門的仆役說話,語氣平靜:“我要見施連。”
守門的仆人等的就是這句話,忙不迭去通報,后來氣吁吁的回來傳話:“大哥兒和孫先生在說話,不得閑……大哥兒還說了……二小姐若是要找他,知道去哪兒找。”
當然知道去哪兒找。
第63章
連通臥房和外院書房的那條道。
時明時暗,有有影,還有磚罅隙灌進來的微風。
有人在那頭等。
寬大的書桌設在窗下,經窗暖鋪出一片綿,桌上宣紙照得如白雪一般,他低頭執筆寫字,上落滿溫煦,影沉浮,更顯神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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