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田氏單獨回去什麽都好。可田氏要回靠山屯兒，夏秀才肯定是要跟著一起去的。既然夏秀才要去，肯定不能空手，而且帶的東西也不能寒酸了。    在這個年代，布不僅是必需品，還是通貨。而點心這種東西，吃了就沒有了。府城的點心匣子價格不便宜，而且足夠麵。正適合給夏秀才拿去看老丈人和丈母娘。    簡單點兒，就是麵子上好看，但又不能讓田家得到太多的實惠。    兩個點心匣子一壇酒，就算是田老頭想拿出去寄賣，得到的錢也很有限。買得起的人當然不會去買，剩下那些買不起的能給的錢就非常有限。    夏至承認，在這件事上是不夠大度的。    好吧，換了誰估計也大度不起來。夏家現在的這種做法，可以是相當的厚道了。要不怎麽人們都樂意跟厚道人打道呢。    夏至話了，夏老爺子也就點了點頭。他考慮的是夏秀才的臉麵，本就不會去想田家能得到多實惠。    “行，就這樣吧。拿啥點心匣子你和你挑。估著你爹手裏有錢，那咱就不管他了。”夏老爺子也是拿夏秀才沒辦法。    夏至想了想，還是跟夏老爺子了。“我爹手裏應該沒錢。”夏秀才的薪水都是夏至代領的。除了薪水之外，夏秀才年節還能得到學生們的孝敬，平時寫字看文章多也有些外快。以前，夏秀才都是把這些外快攢起來給田氏。    不過這一次，夏秀才並沒有帶什麽外快回來。他私底下跟夏至了，他得的東西都已經送到寧華堂去了，等夏至回去置。    夏秀才沒讓夏至怎麽置那些東西，但夏至心裏明白，那是夏秀才補夏橋和樹兒讀書用的。    “你爹真是這麽的？”夏老爺子還有些不相信。    “我爹真是這麽的。”夏至重重地點頭。    “哎呀……”夏老爺子幾乎有種喜從降的覺，“還行，還行，他總算還沒糊塗到底，還記得他倆兒子要念書……”    看著夏老爺子高興，夏至就將別的話了沒。當時夏秀才跟還有別的話，囑咐盡量對田氏好一些，大事就算了，事上能讓讓田氏的，盡量就讓一讓。    田氏是做了很多錯事。但在夏秀才看來，田氏的心思一直都很單純。田氏本就不是夏至的對手。    夏至當時答應的痛快。本來也沒打算在事兒上跟田氏別扭。    大家開心就好。    夏老太太就讓夏至幫著給三個兒媳婦娘家挑點心匣子和酒。夏至也不推辭，三家的點心匣子外表看著都一樣，裏麵的容卻是有差別的。酒就選了一樣了。另外夏至還幫著挑了兩個尺頭給陳家，選的都是上好的。    夏老太太心裏高興，夏至這孩子知道好歹。    之後，夏至就回前院歇息。晚上要守歲，也想先睡一會。剛回到前院，孫蘭兒就來了。兩個姑娘一起玩了一會羊子兒，孫蘭兒告訴夏至家的年是怎麽過的。然後就和夏至一起睡了一會。    等夏至睡醒的時候，孫蘭兒已經又替燒了一回炕了。

    “蘭子姐，晚上你們包餃子嗎？”夏至問。    “包。”孫蘭兒告訴夏至，孫王氏也買了些麵，打算包一屜的餃子。“豬白菜餡的，跟往年一樣。”    跟往年一樣的意思，就是數量很，到時候能分給孫蘭兒吃上一兩個，那就是孫王氏開恩了。    “蘭子姐，到時候你上我家來吃吧。”夏至就。    “我總吃你家的。這一年，我在你家吃的飯比在我自己家吃的都多。”孫蘭兒就。    “那有沒啥呀。你不能跟我們一起守歲，你就空過來，咱們還一塊放炮仗呢。”    “那行。”孫蘭兒高高興興地答應了。然後，兩人就聽見孫王氏隔著牆喊孫蘭兒。    “肯定是讓我回去剁餡。”孫蘭兒跟夏至了一聲，忙忙地走了。    夏橋和樹兒隨後從外麵走進來，都在西屋的炕沿上坐了。夏家前後院的房子都不是正南北的，而是略有些西向。大興莊這兩排的房屋都是這個朝向，據是有一定的講究，夏至也沒考據過。    因為偏西，所以下晌的時候，夏至的西屋幾乎鋪了滿炕的。    今很冷，但卻是大晴，太相當的好。    “哥，樹兒，你們倆沒睡一會啊？”夏至一邊問，一邊拿了幾個八裏香梨出來給夏橋和樹兒吃。    聽了陳杏兒的話，將這個八裏香梨放在櫃子裏。放了一段日子之後，一開櫃子，鋪麵都是人的香。而這香梨也放的爛了，吃起來水一點兒也沒，卻更加香濃了。    晌午大家吃的油膩，正好多吃幾個果子解膩。    夏橋和樹兒一邊吃梨，一邊告訴夏至他們都睡過了。    “咱娘跟咱爹商量，要初二回靠山屯兒，讓我套車跟他們一塊去。”夏橋告訴夏至。    “哥，你自己是咋想的？”夏至問夏橋。    夏橋語遲，就被樹兒搶了先。樹兒低聲音跟夏至表態：“咱娘沒，可肯定得帶我。我不去，姐，我跟你在家裏待著。”    夏至笑，還是看著夏橋。    “我心裏不樂意去。”夏橋這才。    “哥，你的意思，你還是得去？”    “不，不是。”夏橋略有些糾結，如果夏秀才和田氏都讓他去，他不去是不是就不孝了呢。    夏橋這是考慮到了夏秀才的態度。    “要是爹和娘都讓你去，你就去問問咱爺。”夏至微笑。    隻要夏橋稍微出點兒不樂意來，夏老爺子肯定不讓他去。有夏老爺子在前頭擋著，誰敢夏橋不孝順。要真不孝順，那也是夏秀才和田氏。    夏橋猶如醍醐灌頂，頓時就明白了。    “到時候給他們倆租輛車，樂意去幾就去幾。”夏至笑嗬嗬地，不回來也行。    當然，這是玩笑話。    兄妹三個商量定了，心中再沒什麽東西著，也都無比歡唱。    “姐，咱晚上放花是不？”樹兒問夏至。

    “嗯。”夏至點頭。們除了買了不的鞭炮，還買了花。莊戶人家的法，其實就是煙花。即便是在這個年代，煙花的種類已經不。就是價格略貴。    “姐，那到時候你讓我放幾個唄。別都讓老叔放了。”樹兒又跟夏至商量。    “行。”夏至笑著答應了。    一件再不過的事，卻可能是孩子心頭的頭等大事。樹兒得了夏至的承諾，高興的幾乎手舞足蹈。    他們兄妹在屋子裏笑笑的，正好就被走到堂屋的田氏給聽到了。田氏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三個孩子跟的話都很，更是很久沒有過這樣歡樂融洽的場麵了。    田氏在堂屋站了一會，就回到東屋裏。正好夏秀才醒了，田氏就一屁~坐在夏秀才邊抱怨。    “……誰有錢就跟誰親……”    樹兒因為什麽那麽親夏至，那還不是因為夏至有錢，總能給樹兒弄好吃的。樹兒為了吃的，把這親娘都拋在腦後了。    田氏這話把夏橋也包括進去了。    即便是夏秀才，他也知道兩個兒子跟田氏疏遠並不是因為吃食。    “手足手足，他們好那不是應該的事嗎。到啥時候你都是他們的娘。”夏秀才勸田氏，孩子們當然是在一塊玩，田氏總不能帶著孩子們玩吧。所以，這並不是孩子們不親近。    “過了初五，我就跟你去府城。”田氏突然又道。    “行，行。”夏秀才連聲應著。    大丫和二丫在炕梢坐著，兩人換了一個眼，當下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田氏一定要去府城，們的命運又要跟著改變了。    一會的工夫，黑魚兒帶著夏林和大青跑來了。黑魚兒力充沛，找到夏至，他就歡蹦跳地要夏至陪著他一起玩。    “咱還去溜冰車。”黑魚兒提議。    溜冰車可不行。晌午的時候夏老太太囑咐了夏至，讓夏至攔著，不讓黑魚兒再去冰上玩了，怕黑魚兒凍著。    但黑魚兒肯定是在家裏待不住的。    “要不，咱去遛遛大灰和灰吧。”夏至就提議，讓黑魚兒騎驢出去溜達一趟，穿的暖暖的，總比在冰上打滾要好。    黑魚兒立刻就同意了。    大灰和灰吃的膘壯的，時不時是該遛遛的。    要騎驢玩，夏橋當然得跟著做保鏢。他們去牽驢的時候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知道了，又把夏三叔給支使了來。    有夏三叔跟著，那就更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幾個孩子歡歡喜喜地出去溜了一圈，每個人都騎過驢了，回到家的時候那高興勁兒就別提了。    這個時候，夏老太太已經開始稱麵，要做餡的也早就拿出來化好了。    “今可玩夠了，誰都別出去了，在家等著吃餃子。”夏老太太就囑咐黑魚兒。    黑魚兒玩的盡興，竟也痛快地答應了。夏老太太就拿了吃的東西來，有點心，有糖，還有果子，大家夥都坐到炕上邊吃邊話。黑魚兒、樹兒、夏林還有夏柱、夏楊打打鬧鬧的，孩子們就安靜很多，玩羊子兒，翻花繩。

    看著幾乎坐滿了一炕的孩子們，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眉開眼笑的。    漸晚，夏秀才從前院過來了。他跟夏老爺子了初二要陪著田氏回靠山屯兒的事。    “你們要去就去，我啥時候也沒攔著你們。”因為夏秀才的心翼翼的，所以夏老爺子才有這句話。“串門的東西不用你們自己準備，你~娘都給你們準備好了。”    夏秀才心中頓時一鬆。田氏剛才還在跟他嘮叨這件事，是回去沒啥東西可拿。    夏老太太就將準備好的東西給了夏秀才。夏秀才是知道府城點心匣子的價格的。這樣一份禮，那是相當的麵了。    “還是我娘想的周到。”夏秀才就笑著。    “往年都是你們自己備的，我也不知道該準備啥。你讓你媳婦看看，不行咱再商量。”夏老太太笑著。    “這就好，好。”夏秀才是真覺得好。    “就你和你媳婦回去？”夏老爺子又問了一句。    夏秀才頓了頓，又看了一眼在旁邊坐著的幾個孩子。“……打算讓大橋套了車跟我和他娘一塊去，再帶上樹兒。十六要是懶怠去，就在家看家。”    大家都明白，話是夏秀才的，但肯定是田氏的意思。    夏至就地朝夏橋和樹兒笑了笑。黑魚兒本來豎著耳朵聽著，聽到不讓夏至去靠山屯兒，他就沒興趣了。    夏秀才話音落地，樹兒立刻舉手表示他不去。“我跟我姐在家看家。”    夏秀才看樹兒的眼神就有些奇怪。樹兒嘿嘿笑，躲夏至後去了。夏老爺子沒話。夏秀才的目就落到夏橋的上。    “我……，”夏橋到來自夏秀才目的力，他想起夏至的點撥，就看向夏老爺子，“爺，我……”    本就不用夏橋把話全了，夏老爺子立刻就明白了。老爺子心疼大孫子，那可不是白的。    “還讓大橋趕車送你們去。大橋才多大，冬冷寒的，你也不怕凍著他。要趕車你自己趕，別啥都指我大孫子。”夏老爺子沉著臉。    “啊……”夏秀才不知道該什麽了。    “給我爹和我娘雇輛車吧。”夏至就笑瞇瞇地道。    “讓你爹自己掏錢。”知道大兒子手裏沒錢，夏老爺子就故意道。    “誰掏都一樣。”夏至依舊笑。    一句話，這件事就含糊地過去了。不過，看到夏橋看自己，夏至就又了一句。“那這樣，就不用我哥去了吧。”    “初二那家裏有事，大橋就在家吧。”夏老爺子立刻就，本就沒給夏秀才發言的機會。    孫子孫們都不往靠山屯兒去，夏老爺子神清氣爽：“你們帶大丫和二丫回去看看吧。”    夏秀才就應著回前院去了。    田氏的反應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