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長讓廝扶了夏三叔起來，就跟夏三叔起話來，問他在家裏做什麽，有幾個兒之類的。夏三叔都一一的回答了。    夏家幾兄弟李山長都已經見過了，心中覺得夏三叔最為質樸、憨厚，正是莊戶人家的本。他就點了點頭，稱讚了夏三叔幾句。    夏老爺子就跟李山長：“我家這老三比他兄弟們愚笨了些，不過好在為人誌誠。我們老兩口在家裏，多虧他護持著。”意思是夏三叔很孝順。    李山長不由得又對夏三叔高看了一眼。    隨即大家又起別的話題來。首先一個就是黑魚兒年後~進書院讀書的事。    “這孩子頑劣的很，也是被我們給慣壞了。到時候不得有許多地方要麻煩山長大人。我們不在邊，您盡可以管教他，怎樣都。”夏老爺子就。    李山長嗬嗬地笑，他告訴夏老爺子書院的蒙班並不是他來教的。“是我一位族叔，學問比我可強了不知多倍了。我這位族叔學生是極嚴的，這一點你老人家盡管放心。……不過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    然後他就到夏至：“十六早慧，年紀就能當家立事了。話做事，很多比大的多的人都不如。”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點頭：“……我們年級大了，很多事想不到，照應不到，多虧了這個孫。我們仰仗，還多餘我這幾個兒子。”    李山長若有所思，隨即就笑了笑，這是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福氣。    夏老爺子這話的很是委婉，如果是心的人恐怕還聽不出什麽來。但李山長卻不是尋常人。    孫越過兒子的，這本來就有。而且現在夏老爺子當著他的麵這句話，雖然是籠統地幾個兒子，但強調的卻是夏秀才。    夏至在夏家，在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老兩口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對夏家和老兩口的貢獻和重要，都超過了夏家的長子，夏至的親生父親夏秀才。    夏老爺子的話，也隻能到這個程度，這就是點到即止。他看李山長應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又起了夏秀才在書院的事。    “……一直獨自在這府城裏。如今孩子們都大了，他媳婦進城來照顧他。隻是又給山長大人添了許多麻煩。我這心裏頭十分過意不去。”    “哪裏有什麽麻煩。”李山長笑了笑，就夏秀才在書院教書非常盡責，學生們也很喜歡他。    這書院裏的教書先生，最都是個秀才。往上麵去的還有舉人，甚至致仕的進士都有。不過夏秀才教書是教的很不錯的。    夏至相信這一點。有時候一個人自己的學問好，卻並不代表他會是個好先生。夏至並不知道夏秀才的學問究竟怎樣，但他教書的口碑確實不錯。    夏老爺子聽李山長夏秀才好，心中也有幾分歡喜。不過他還是謙虛地：“……那是他的本分。不是山長大人的提攜，他哪裏會有今。”    李山長就並不是這樣，是書院和他需要夏秀才。

    “老人家這次進城，肯定是要多住幾的了？”李山長隨即又問。    “十六府城上元節的燈會好看，帶著我們老兩口還有一大家子來看燈的。我大閨的兒子這兩親，吃過了喜酒，就要回去了。”夏老爺子笑著。    “老人家難得來，應該多住些日子。”    夏至也跟著讓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多住幾。“依著我的意思，我爺我以後幹脆就住在府城裏得了。正好看著我老叔念書。”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笑。    “府城是好，我孫照顧的也周到。不過人老了，故土難離，還是住了一輩子老房子最舒坦。還有鄉下的地……”    大家夥了一會話，李山長就了個廝過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他打發了廝離開，然後就對夏老爺子要請夏老爺子一眾人往李府去吃飯。    “家裏已經準備了。我聽李夏，你們這次來的人不，務必都請過去做客。我夫人也想跟老爺子、老太太話。”    “正想要去拜見拜見山長夫人。”夏老太太就笑著道，“不過這飯還是不打擾了。”    “老太太過於客套了。什麽打擾不打擾呢。這大過年的，大家夥熱熱鬧鬧的最好。”然後李山長又正月裏客人多，但隻有今見到夏家眾人，讓他覺最為高興。    “我還想跟老爺子多打聽打聽鄉間的事兒。”    李山長執意要請客，夏老爺子雖然不想給人添麻煩，但真要拒絕就有些不恭敬，而且也不近人。    “這樣，又給山長大人添麻煩了。”    “老爺子還是這般客套。我很喜歡跟老爺子話，老爺子不嫌我煩，就不要推拒了。”    李山長還有別的事要理，就讓李夏招待夏家眾人。因為時辰還早，所以從李山長這出來之後，夏三叔就先回寧華堂通知夏三嬸等人一會到李府赴宴。而夏老爺子的意思，就想趁這個空檔看看夏秀才的住。    夏秀才的住並不遠，果然如他所，是個很潔的院落。夏秀才現在住的是三間西廂房。    夏至跟在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後，就見這三間廂房擺設雖不多，倒也潔淨樸素。夏秀才一直就沒什麽家當，田氏這次帶著二丫來也隻帶了隨的，所以，除了書院提供的擺設，屋子裏就顯得空落落的。    夏老爺子在炕上坐了，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他早就猜到大兒子在府城的日子不會很好過，但親眼看見了，還是有些衝擊。    可這又能怪的了誰。    該給夏秀才的他都給了，甚至不該給的，他也給了不。夏秀才又有自己的收，過這個樣子，還是因為省吃儉用地把錢都填補給了靠山屯兒老田家。    這麽想著，夏老爺子忍不住就瞄了田氏一眼。    “這跟寧華堂比不了。”田氏正帶著二丫端茶水上來，哪裏知道夏老爺子在想什麽，就照著自己的意思道，“老爺子、老太太就將就將就吧。”    拿出來的茶葉也不是什麽好茶葉。

    田氏的想法，夏老爺子終歸是心疼夏秀才的。看到夏秀才這裏是這個景，再跟寧華堂比較比較，或者是夏老爺子自己拿錢出來，或者是讓夏至拿錢拿出來，結果都是一樣。    不過並不知道，夏老爺子這半年多每被夏老太太勸著，毫沒有讓夏至補夏秀才兩口子的心思。    夏至把一大家子的日子都給帶起來了，還承諾會負責兄弟、甚至堂兄弟念書的事。這本該是夏秀才來做的。    可夏秀才都做過些什麽？    讓夏至補夏秀才？就算他最心疼這個大兒，他也不會這麽做的。一方麵他自己心裏就會過不去。另一方麵……    給了夏秀才和田氏銀錢東西，誰知道會不會轉手就被田氏孝敬給娘家了呢。    夏秀才過的苦，那就讓他苦著吧，那是他咎由自取。反正夏秀才也沒著，沒凍著不是嗎。夏至還經常往這送好吃好喝地給夏秀才改善夥食呢。    這麽想著，夏老爺子也沒接茶。他微微一哂，隻跟夏秀才：“當初分家我並沒有虧了你。這些年你賺的錢也不算了，你這屋子這個形是啥緣故，你們兩口子心裏都明白。我懶得你，你也不要再往前抓撓。往後你們的日子過啥樣，也都在你們自己。”    夏秀才連聲是。田氏的臉上就是一僵，知道，夏老爺子這是在。    夏至到了夏秀才這裏並不見外，將三個房間都看了一遍，還仔細地看了看田氏的梳妝臺。二丫就走到邊，什麽話都沒，但一雙眼睛總是地瞄著夏至，仿佛是擔心夏至會順走什麽東西似的。    夏至就見不得人這幅鬼鬼祟祟的樣子。    “二丫姐，你到府城過的好啊？”夏至問二丫。    “還行。”二丫回答的有些僵。    夏至就回到眾人話的地方。二丫也跟了回來，然後就在田氏的邊站了。夏至微微皺眉，總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在大興莊的時候，大丫和二丫也很聽田氏的話，站在田氏邊也是順順匆匆的樣子。可是，二丫現在的姿態，似乎是有些過了。如果一定要拿什麽來形容的話，那麽此刻的二丫就像是田氏的一條狗。    雖然用狗來形容一個孩子似乎不大客氣，但夏至實在是找不到更恰當的形容了。    夏老爺子沒在夏秀才這停留多久。他們還得回寧華堂去略收拾一下，然後好去李府。    “你一會是自己去，還有跟我們一起？”夏老爺子起的時候就問夏秀才。    夏秀才看了田氏一眼。田氏就輕輕地搖了搖頭。夏秀才會意，就跟夏老爺子他還有事，一會他和田氏自己去李府。    “大~爺不用擔心。我這裏安排好車給夏先生。”李夏就。    眾人就回了寧華堂。    夏三叔已經將夏三嬸眾人都找了回來。們去東市逛的時間也並不長，但每個人都是興高采烈的，臘月、陳杏兒、孫秀兒們還拿自己的零用錢買了東西

    孫秀兒跟夏至府城這賣的東西又多又好，簡直買不過來。    夏至暗笑，不管是什麽年代，不管是什麽年紀，隻要是孩子，就沒有不喜歡購的。    夏老爺子就讓大家夥趕收拾，去李府不能遲到了。    “我們還用去嗎？”孫秀兒和孫蘭兒都問夏至。    “去啊。”夏至就，“李山長了，讓咱們人都去。……正好去開開眼界。”    “十六，李山長那樣的人家……我們去了，再給你丟臉。”孫秀兒又。他們在莊戶人家裏頭是過的好的，可跟這府城的李家是可就差了十萬八千裏了。    孫秀兒和孫蘭兒就不去了，們就在寧華堂隨便吃點兒，省的到了李家們“村裏村氣的，讓人笑話。”們不怕人笑話，可卻怕會因此影響夏至。    “咱們是村子裏長大的，跟他們肯定有不不一樣的地方。咱們隻要按著禮來，誰要笑話，那是們的不對。”    孫蘭兒也好，孫秀兒也好，還有陳家大哥，這幾個年其實家教都很不錯。夏至覺得，隻要這一點，那便是皇宮裏頭的宴也能去的了。    被夏至這麽勸著，孫秀兒和孫蘭兒就不再不去的話了，夏三嬸又帶了臘月和陳杏兒過來，讓夏老太太和夏至幫著好好捯飭捯飭。    “不用學府城裏的樣。咱剛到，要學也學不到家，還不如就是本，幹淨利索就夠了。”夏至就。    夏老爺子聽見了，就夏至這話的很有見識。    不過幾個姑娘還是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們都將自己最好的裳穿上了，首飾也是撿最好的。因為夏至就沒戴多金銀首飾，大家都學的樣。    結果到了李府的時候，們這番打扮反倒是了田夫人的眼。夥子們都幹淨利落，姑娘們樸素大方。    田夫人就留了夏老太太、夏至、田氏、夏三嬸和一眾姑娘們坐在一話。問過了大家夥的份，田氏就多看了夏至一眼。    將嬸子的侄、侄子和侄子的未婚妻帶來還罷了，夏至竟然還帶了鄰家的姐姐來逛府城，並帶到了這裏。    夏至這姑娘行~事，倒是總有自己的章程，頗有不同凡響之。    田夫人有見識的人，跟眾人了一會話，就將眾人的底大概清楚了。夏老太太是個不簡單的人，夏三嬸是個老實人，姑娘們或是靦腆、或是潑辣倒都是純純淨淨的。而夏秀才的娘子，夏至的親娘卻是表現平平。    不過，這個田氏倒是長了一副好模樣。雖然已經有了幾個兒，還是能看出來年輕時候的豔。    田夫人對夏至家裏的事也有些了解，當下心中就想夏秀才竟是個如此看重貌的男人。這倒是平時看不出來的。    雖然田氏言語無趣，但田夫人對的關注一點兒也不。    田氏畢竟是夏至的親娘。    “怎麽我聽你住在書院，怎麽沒住在寧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