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覺很陌生,祂雖從未親手殺過人,但對生死一向無于衷,取人命于他而言也就和人掰斷一樹枝沒什麼差別。
迄今為止能牽祂緒的也只有冷嫣一人。
想到冷嫣,祂心念不由自主地一,不知不覺已傳音出去,耳邊響起清淡如水的聲音:“順利麼?”
若木回過神來:“當然。”
他停頓了一會兒:“他已經死了。”
冷嫣微微一怔,仍舊是驕傲矜持的口吻,但不知為何總覺得祂聽起來有些懨懨的。
是因為厭惡殺人?可祂若是不想殺姬重宇,本不必親自手的,以祂的本事有一百種辦法可以收拾姬重宇。
正思忖著,便聽若木道:“本座長留還有些事要理,劍先還你。”
話音甫落,斷春已出現在冷嫣房中幾案上。
冷嫣拿起劍拭,一邊道:“有事傳音給我。”
若木立刻道:“本座能有什麼事,倒是你,我不在的時候別那塊破鏡子,出事都沒人進去撈你。”
冷嫣答應道:“知道了。”
若木狐疑:“你不會是隨口敷衍本座吧?”
冷嫣:“……”被看穿了。
若木不吭聲也不斷開傳音,冷嫣幾乎能想見祂的神,只得道:“我答應你就是,你不在的時候不進照機鏡。”
若木哼了一聲算是網開一面。
斷開傳音,祂恍然覺得那子冷冷淡淡的一字一句,不知不覺卻將心里那塊空落落的地方填上了。
……
葉蟄宮中,石紅藥趁著夜深人靜時悄悄來到謝汋住,將三個聚魂瓶給謝汋,謝汋只掃了一眼便隨意收進案邊的銀匣子里。
石紅藥咬了咬道:“仙君打算什麼時候送他們去轉生臺?”
謝汋心不在焉:“過幾日,待此事過去。”
他按捺住不耐煩,溫聲道:“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石紅藥未再多言,便即退了出去。
室的石門一闔上,謝汋立即將手放在匣子上,輕輕一運勁,整個匣子連同里面的東西一起熔化銀水淌想來。
想起石紅藥的天真,他不由一哂,轉生臺蓮池中總共只有十九朵蓮花,機會有限,怎麼會浪費在肇山派那幾人上,他們的確無辜,但被人踩死的螻蟻何嘗不無辜?又有誰去同?
那三人錯就錯在他們太弱小,又太倒霉,在錯誤的時機出現在錯誤的地方。
謝汋等了一夜,等到翌日午時,沒等來□□的報酬,卻等到了姬重宇的死訊和七日后姬若耶繼任家主典禮的請柬。
他立即趕到天留宮議事堂,夏侯儼不在,許、章兩位長老和郗子蘭卻陸續到了。
幾人都是一臉困,就在這時,夏侯儼終于到了。
“師兄,姬氏的消息是真的?”謝汋道。
夏侯儼了額角,頷首道:“方才終于聯絡上送棺柩前往長留的弟子,消息沒錯,姬重宇死了,姬若耶還活著。姬重宇昨日半夜死在靈堂里,接著姬氏遭到洗,幾個一向支持他的族老和一批族中親信都被殺儆猴。手段之雷厲風行,比起他亡母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人面面相覷,郗子蘭蹙眉道:“可是姬若耶之死不是我們親眼所見的麼?這還有假?”
謝汋已經想通了其中關竅,沉著臉道:“難道那個姬若耶是假的?”
夏侯儼頷首:“我們這些時日見到的那個姬若耶是假的,真正的姬若耶在來重玄的途中便與侍從互換了份。姬若耶在姬氏許多年深居簡出,便是姬氏也有許多人從未見過他,別說外人了。”
郗子蘭蹙起眉,貝齒咬著,臉難看,這些日子一直在吃穿用度上和重黎殿較勁,不知多次因為被那人明嘲暗諷眼差而郁悶,到頭來卻是個贗品。
謝汋冷笑道:“沒想到一個贗品將我們這些人耍得團團轉。”
他的臉比師妹還難看,以他的敏銳見,竟然毫沒看出那姬若耶是下人假扮的。
即便是現在,他還是不能置信,那個贗品的風姿行止、樣貌氣度,怎麼看都不像個侍從,若說有哪里不對勁,反倒是真正的姬若耶自小經脈盡毀、弱多病,應該沒那麼囂張矜貴才對。
章明遠道:“既然他是假,那真的那位……”
謝汋和夏侯儼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了“姬若耶”出事當晚那個臨危不、氣度出眾的俊秀侍衛。
兩人都甚為懊惱,這樣一個人在人群中出類拔萃,他們本該注意到的,奈何那贗品芒萬丈,真品天跟在他邊,竟然也被襯得不起眼了。
謝汋了下頜:“姬若耶不是經脈盡毀了麼?沒有修為怎麼坐得穩姬氏家主的位子?”
夏侯儼搖了搖頭:“聽說他的經脈已恢復,如今已有煉虛期五重境的修為,雖然不算高,但以他的天資假以時日化神不在話下。他母親留下的勢力不容小覷,只要他不是廢人,不愁沒有人追隨。”
謝汋若有所思:“經脈離奇恢復實在難以索解,那個贗品也古怪,天生會演戲的人當然也有,但我總覺得事沒那麼簡單。”
夏侯儼道:“另外還有一件事。”
他頓了頓:“七日后的繼任大典,姬若耶廣邀各大宗門和世家,聽說還請了偃師宗的人,對方已經答復,確定會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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