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遠不能茍同,但并未多說什麼,他與人為善,總是竭力避免同人爭執。
夏侯儼接著道:“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正如章師叔所說,我在明,敵在暗,不能總是這樣束手待斃。”
章明遠道:“掌門有何打算?”
夏侯儼道:“偃師宗妖人藏頭尾,但赤地那些傀儡總有個來,若是仔細追蹤,說不定能發現敵人的巢。不過此事需要有人主持,派別人去我不太放心。”
他看了看兩人:“我想親自去一趟赤地,只是宗門事務要托賴章師叔與神君。”
章明遠自知自己不如師侄明強干,主持宗門日常事務倒是可以勝任,便即頷首同意。
謝爻卻道:“不如師兄留守宗門,我去赤地。”
夏侯儼笑道:“重玄了我這個掌門可以,卻不能了玄淵神君,你留在這里即便什麼都不做,也能安定人心。”
他頓了頓:“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貿然以犯險。”
……
姬殷和沈留夷被在鐵通一般的異域宮殿中,不知晨昏,兩人無所事事,只能打坐運功,靠著靈氣運轉幾個小周天來計算時辰。
約莫過了三日,一個青婢模樣的傀儡忽然出現在房中,手里捧著個金盤,上面擺著兩枚朱紅的藥丸,語調平板地向兩人道:“請兩位服藥。”
姬殷道:“這是何藥?”
傀儡道:“是宗主命奴送來的藥,好藥。”
說完將金盤往沈留夷面前送去。
沈留夷將金盤一掀,“鏘啷”一聲,金盤掉在地上,藥丸不知滾到了哪里。
傀儡呆呆道:“是好藥,宗主吩咐的。”
沈留夷向姬殷道:“小師兄別信他們,這一定是害人的毒藥。”
姬殷道:“如果要殺我們,不用多此一舉下毒。”
沈留夷臉一紅,隨即道:“也許是為了將我們制傀儡,或者迷我們的心智。”
姬殷明知這種推測并不合理,卻不再多言,將沈留夷牽扯進來他已無地自容,不愿再同爭辯。
傀儡道:“不吃,會中毒。”
沈留夷道:“我們來了這麼久什麼事都沒有,哪里來的毒?回去告訴你們宗主,我們不會吃的藥。”
傀儡彎腰撿起地上的金盤,像來時一樣倏然消失在原地。
正是晚膳時分,四個活人、一個藥人、一個死人外加一個樹神圍著食案而坐。
食案中間挖了個,下面燃著靈火,上面架著個大銅鍋,鍋子里燉著熱氣騰騰的大骨頭和雜菌野菜,青溪拿著木勺盛了一碗湯,先放在冷嫣面前:“冷姑娘請。”
冷嫣理所當然地將碗推到若木面前。
若木又推了回去,冷冷道:“你自己吃。”
眾人都看出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只有藥人渾然不覺,用玉箸敲著空碗:“,,依依,。”
冷嫣干脆把碗放到藥人面前:“乖,吃吧。”
青溪又盛了一碗,冷嫣向他使了個眼,他便把碗放到若木面前。
這回若木沒推辭,拿起玉匙喝了一小口湯。
就在這時,方才去送藥的青婢走到冷嫣邊,欠了欠:“啟稟宗主,他們不肯吃藥。”
冷嫣正從青溪手里接過碗,聞言手一頓。
不等他說什麼,若木挑挑眉:“不吃便罷了,不必慣著他們。”
冷嫣放下碗,問那傀儡道:“有沒有告訴他們不吃藥會中毒?”
偃師宗的舊城下面連著昆侖地脈,雖設了陣法隔絕煞霧,但每過七日陣眼都會打開一個時辰,他們在地面上影響不大,但姬殷和沈留夷被在地下,若是不提前服藥,自會到煞霧的侵染。
傀儡重重地點了點頭:“奴說過了。”
冷嫣眸了:“那便隨他們去吧。”
石紅藥雖已叛出師門加了偃師宗,但畢竟曾與兩人有過同門之誼。尤其是姬殷,更是宗門中人盡皆知的君子,有些不落忍,向冷嫣道:“要不弟子去勸勸他們?”
冷嫣道:“不必,到時候再說。”
石紅藥只得道聲“遵命”,低下頭默默喝湯。
若木臉稍霽,胃口也回來了,斯文又迅速地將一碗湯吃完,把空碗遞給青溪。
青溪立刻會意,又給祂添了一碗。
……
傀儡人走后,沈留夷冷靜下來,也已想明白那藥多半不是毒藥,也不是用來迷他們的心智,說不定真是用來解毒的,但那兩丸藥不知滾到了哪里,也實在拉不下臉去撿藥,只能盤膝坐下,閉上眼睛繼續打坐。
靈氣在經脈中運轉了不到三個小周天,忽然到一寒意滲經脈,等回過神來,明白那是煞霧時,已有不煞之氣進的經脈中。
“閉氣!”姬殷道。
沈留夷連忙閉氣,然而煞霧無孔不,能從皮骨間源源不斷地鉆經脈,閉氣擋不住。
不一會兒,沈留夷已忍不住打起了擺子,支撐不住癱在地:“小師兄,好難……”
姬殷也苦不堪言,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煞霧有多痛苦,但他還是強忍著難,在房中尋找著那兩丸朱紅的丹藥。
就在他眼前開始模糊的時候,他終于在地的隙里找到了其中一顆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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