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放到椅子上，隨后又拉了一把椅子在側坐下，另一只手死死地攥著的手腕，生怕再跑了。

待緒穩定后，他才鄭重道：“我沒說完你跑什麼？”

瑾瑤瞪著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傅詔沉默了片刻，思忖著什麼，良久才看著認真說，“我本不愿讓你回相府，是因你流落在外不達時務，如今你回去了我無法阻攔，但有些話我需說給你聽。”

“你當知朝廷除貪。”說著他低頭苦笑，“雖然我也在其中，可我若不以局，何以徹查？”

瑾瑤沒想到他會主說這些，“這和你要娶蘇青鶯有何關系？”

傅詔微微挑眉，起點燈，隨后從案桌上將那幾乎翻爛了的卷宗扔在面前，“這是這幾年各地員給你家的孝敬，以及……”

他從下出最后一張放在其上，“好好看看這個。”

瑾瑤凝眉，只見其上記錄著麻麻文字，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王庭洪繼任江南制造局商。

“這王庭洪是何人？”

傅詔了的頭，耐心講道，“王姨娘其父。”

“王姨娘？！”瑾瑤驚詫，只是母親邊的一個陪房，其父親也不過是外祖父府上管事，竟然一躍為江南織造局商！

“對。”傅詔凝著姑娘震驚的表，“可知江南織造局是做什麼的？”

瑾瑤茫然搖了搖頭，一五歲流落在外的姑娘，只略認得幾個字，大道理哪里懂，職更是一知半解。

“江南織造局為二十四司局之一，不屬地方員管轄，直屬皇上，所謂商即皇上任命的商人，瑾瑤，你可能明白？為何一個奴仆能夠為商人，之后又一躍為商？”

商不等同于皇商，商可配無品級服，而皇商只為給皇上提供貨，瑾瑤一時腦袋有些，垂眸細細思忖，良久問出一句，“是和我父親有關？”

“對。”傅詔一步步引導，想讓自己悟而不是直接告訴。

平鋪直敘不會學會，只有循序漸進自己思考出來的結果，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能力。

“那你現在可知你和蘇青鶯，對于你父親而言，孰重孰輕？”

瑾瑤的母親也出自江南富商，而蘇父向皇上請命，任王姨娘其父為商，顯然在父親眼中，母親不如王姨娘。

而自也不如蘇青鶯。

對于好不容易回家的人，這無疑是打擊，心下酸，可也不得不快速接這個現實。

又是一段很長的沉默，外面的雨聲格外清晰，清晰的讓瑾瑤覺得震耳。

傅詔默默陪著，打開一側狻猊香爐，燃上雪中春信，香煙裊裊，讓人安神。

半晌，薄煙裊裊中才傳來他清越的嗓音，“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再回，我的那些屬下也是要睡覺的。”

難怪傅詔之前會一直問，“你憑什麼覺得有你的母親和疼你的父親。”。

期越大失越大，瑾瑤眼眶微紅，難以接小時候讓自己騎在脖子上的父親，是這樣的人。

霎時偉岸寬厚慈父形象，在面前轟然倒塌。

仿若再一次被人拋棄。

這世上階級分明，以前是奴婢，在面對選擇時，傅詔傅凌都不會選擇站在這邊，現在是相府千金了，結果竟依舊如此。

咽下間酸，啟沙啞問：“所以這就是你要娶蘇青鶯的原因？”

“是。”傅詔毫不瞞地回答。

瑾瑤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抬頭看他，眸中約閃著淚花，撞進傅詔眼中。

心像是被撞了下，傅詔想手拉，剛出又攥拳收了回來，只聽姑娘嘆息道：“你還想用向我父親換什麼是嗎？”

之前他就用蘇青鶯要挾換取了相府提供的貪墨贓款名單，這次他當然也不例外。

他會榨干蘇青鶯最后一滴價值。

而瑾瑤在蘇相心中的位置，遠沒有蘇青鶯高，顯然價值也沒有蘇青鶯大。

傅詔沒有回答，只深深看著姑娘，頃垂眸，凝著自己的手指。

再次抬頭時目銳利，角噙著淡薄的笑意，“不全是。”

不全是，那就代表他可能對蘇青鶯也有。

用了一天加上一個晚上的時間去試探他的底線，得到的結果是，他對有容忍，但若哪日了他的利益，傅詔仍會翻臉無。

比如蘇青鶯。

不能再在傅詔上奢求太多了。

姑娘迎著男人淡漠的目，笑問：“傅大人告訴我，是在為我考慮嗎？”

傅詔愣了下，繼而笑意更深，“別自作多了，若不是念及你我有個孩子的份上，不想讓他年喪母，你這種滿謊話，滿腹心計的人，誰愿意管？”

是啊滿腹心計，傅詔怎麼會原諒騙過他的人？

他挑起姑娘的下頜，忽視眸底的黯然，沖著榻邊示意，“自己上去，還是我把你了扔上去？”

恨不得再給他一掌，可如今已然不敢了，經傅詔這一說，愈發明白相府暗藏的危機，正因如此就更需要傅詔了。

瑾瑤老老實實上了榻，傅詔也吹了燈躺在側。

他剛閉上眼，忽的聽問：“今日不是說要我來瞧孩子？”

“嗯，小孩子貪睡，改日再看吧。”他胡說著。

明顯是誆，來了一天，不僅孩子沒見到，連秋實也沒見到，不知道他把兩個人藏到哪里去了。

但也好，若真看到，還不知該如何和那孩子相，該說什麼。

以至于連那孩子什麼名字，都沒勇氣問。

翌日傅詔一大早便走了，瑾瑤起來時，外面守了四個奴仆打扮的人。

是昨日讓傅詔準備的侍衛。

想不到他早已籌備好，偽裝奴仆才不會被人發現。

回了相府，一進正堂就見蘇父、蘇母、王姨娘和蘇青鶯神嚴肅坐在那，除了蘇母一臉焦急擔憂，其他人皆鄙夷，厭棄，不滿。

“父親，母親。”瑾瑤讓幾個奴仆先下去，上前一一行禮。

還未等蘇父發話，王姨娘先開口譏諷，“到底是在外面的野孩子，剛回來就徹夜不歸，看來這家教確實該好好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