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真是太小了。
我默默合上資料,這個男人我太了解,已經不需要看他的資料。
后排的同事已經開始八卦起來,我不是喜歡聽八卦的人,但聽到‘程玥’兩個字,我還是不由自主豎起了耳朵。
“這位程玥就是莫總的白月啊?”
“聽說幾年前逃婚到國外,援助了很多戰地區的小孩,是個人心善的妹妹。”
“年紀輕輕就患上了白病,實在是太可憐了。”
“……”
我心口一跳,程玥患上白病了?
怪不得最近莫凌天瘦了許多,原來不是因為我,是我想多了。
我勾起角笑了笑,緩緩松開了的兩只手,手掌心一片冷汗。
車停在醫院,男同事提著禮盒率先往前走,同事跟在后,我作為副部長,自然要打頭陣。
我強打起神,敲開了病房的門,禮貌客氣打招呼:“程先生,早上好,我們來探一下您和您的兒,聽說您兒抱恙,希能早日康復。”
病房的門打開,我話音戛然而止,病房除了程商言和程玥,還有顧知秋和莫凌天,莫凌天和顧知秋站在病床的兩邊,正在和程玥說著話,聽到我聲音,幾人抬頭朝我看來。
病房安靜了好大一會,程玥朝我笑道:“顧姐姐,你怎麼來了?”
本就材瘦弱,躺在病床上,臉蛋上沒有一點,更顯得楚楚人,仿佛一個瓷娃娃,輕輕一捧就會碎了。
“副部長,您和程玥小姐認識?”
我抿,未知可否,角還是掛著職業假笑,打手勢讓男同事把禮品都拿進來,我注意到程商言似笑非笑的視線落在我上,我假笑對上他的視線。
“程先生。”
“好久不見。”
程商言的視線,將我掃視了一圈,我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腹部,下一秒程商言挪開了視線,“顧小姐,找到新工作了?”
不等我回答,程商言笑著看向莫凌天:“莫總手底下的人,跳槽到其他公司,莫總力大不大?”
莫凌天眼神沉地看了我一眼,沒回答程商言的話。
程商言短短幾句話,就把氣氛搞得很尷尬,尤其是后的幾個同事,全都看著我和莫凌天,眼神里著八卦。
“程先生說笑了。”我斂眉,眼觀鼻鼻觀心,“我這樣的普通人,怎麼可能和高高在上的莫總有集。”
我撇清關系,同事們才收起了八卦的眼神。
程商言笑笑便不再說話,病床上的程玥輕哼了一聲,“凌天,我不舒服。”
像是撒,像是嗔,聲音又又甜,饒是人也不了。
莫凌天俯,牽起的手,扶住的腰肢,幫調整了一個姿勢,“這樣舒服點?”
“嗯~”
程玥甜甜應了聲,眼眸彎的像一新月。
“哇,莫總好溫哦,程小姐您好幸福。”
“程小姐和莫總結婚了嗎?什麼時候好起來,雙喜臨門,請我們喝喜酒啊?”
同事們都很會來活,紛紛湊上去甜甜地說著好話。
程玥睨了我一眼,“等我好起來,一定請你們喝喜酒,顧姐姐也來吧?”
我站直了,看向程玥,大大方方笑道:“當然,希程小姐和莫先生,能百年好合。”
我說完,顧知秋看向了我,若有所思。
探結束,我讓同事先上車,我在走廊攔住了顧知秋,“顧醫生!”
顧知秋站定腳步,垂眸看了我一眼,“什麼事?”
“我上次找你的事,我還沒跟你說清楚。”
我心有些忐忑,生怕顧知秋會拒絕我的請求。
“你說。”顧知秋語氣淡淡的,他長相十分俊,可惜神態淡漠出塵,和莫凌天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顧知秋的冷,是對世俗沒有對世俗沒有、眾生平等的冷淡,
“我朋友子宮大出,醫院說要摘除子宮,沒有人敢進行手,他們說只有您可以救活我的朋友,只要您出臺做手,我的朋友就還有生育的機會。”
顧知秋眉心微微蹙起,“你知道我一年只做三臺手嗎?”
“我知道……”我已經了解過了,顧知秋今年被報導出來只做了兩臺手,這剛好是第三臺手!
顧知秋忽然側眸,看了一眼程玥的病房,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心底咯噔響了一聲,大腦一片空白,不等我仔細思考這個眼神的含義,顧知秋看定我,淡淡掀道:“程玥是我的第三臺手。”
什麼?!
我耳朵里轟隆一聲巨響,形晃了晃,后退了兩步,差點撞到后的墻壁上,我了雙拳,不甘心地追問:“只是白病,普通的醫生也可以做,為什麼要您……”
“這是凌天親口拜托我的。”顧知秋語氣淡淡,看著我道:“若是你想,可以讓他改變主意。”
我和莫凌天的婚姻都即將走到盡頭,我拿什麼留住莫凌天?
我心一片絕,還想哀求顧知秋,就見莫凌天從病房走了出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我,才看向顧知秋,語氣有點冷:“知秋。”
然后莫凌天先一步離開,顧知秋最后留給我一個眼神,跟上了莫凌天的步伐。
下午下班,我馬不停蹄打車去了唐寧的醫院,剛到就聽見了唐寧的撕心裂肺的慘聲,傳遍了整個走廊,許巖一家人抱著站在病房門外默默落淚,我心頭一,唐寧的慘聲每一下都像是刺在我心上。
后響起腳步聲,于慧的手握住我,另一只手提著保溫杯,也是剛下班就趕過來了,聽著這慘聲,于慧眼圈泛紅。
“每天都要換藥,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開刀做手,這樣下去倒不如直接切除子宮了,簡直太折磨人了!”
我想起顧知秋的話,心又是一陣絕。
“你問了那個顧醫生嗎?”于慧看我。
我不敢對上于慧的眼睛,低著頭搖了搖頭。
于慧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睛更紅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別的醫生了嗎?難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莫凌天認識圈厲害的大佬嗎?”
唐寧換完藥,已經沒有力氣,我和于慧怕打擾,留下湯就走了,于慧開車送我到的住,這段時間我都住在這邊,于慧本想陪陪我,被一個電話了回去。
于慧不爽地碎碎念,“他媽又來我們這邊吃飯了,不用想就知道是催二胎,又要我生生生,我又不是母豬,上次生完都是我一個人帶孩子,說生就生,倒是落得個輕松……”
于慧抱怨完,心底舒服了點,抱了一下我,“你一個人在這里好好的,記得鎖門,我先走了!”
我送于慧離開,從行李箱里出了那張房卡,這是莫凌天公司附近住的房卡,自從上次撞見他和于慧后,我就把它扔到了角落,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我了房卡,看了眼時間,出了門。
偌大的房間,空沒有一個人,我進浴室洗了澡,換了一蕾睡,半躺在了沙發上,等了許久,我差點昏昏睡,我本以為莫凌天不會回來了,聽到玄關傳來滴的一聲開門聲,我立刻驚醒,撐著手臂從沙發上起來。
進門的男人,看到我,眉頭一蹙,不等他說些什麼,我快步上前,踮腳摟住他脖子,吻了上去。
他雙手放在我肩膀,做了個往前推的作,我兩條手臂,纏得更,逐漸地,他放棄了抵抗,沉淪在我的呼吸之中。
呼吸纏,我被他摁在沙發上,就在他解開皮帶,要沖刺進來,我突然仰頭,著氣道:“讓顧知秋——給唐寧開刀做手!”
剎那之間,男人的形一僵。
眼可見的,他英俊臉龐上的,瞬間褪去。
半晌,他撈過一張薄毯,蓋在我上,面若冰霜,站起扣上皮帶。
“滾出去——”
我不滾!
我抓住他袖口,眼睛通紅,不甘心地吼道:“莫凌天!傷害唐寧的罪魁禍首是你!程玥只是一個普通白病!除了顧知秋就不行嗎?唐寧只有這一個希了!要是顧知秋不給唐寧開刀做手,唐寧只能被切除子宮!是你把害了這樣!”
莫凌天垂在側的拳頭,得咯咯作響,我聽到他咬牙切齒地道:“顧,你利用我?”
“彼此彼此!”我梗著脖子懟他。
莫凌天眼神沉,掐住我下,幾乎要把我下碎,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我以為你回心轉意,回來又是虛假意!”
我打開他的手,后退兩步,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虛假意?了他兩輩子,下場凄慘的人是我。
許多委屈,憤懣,不甘,悲痛,在心口輾轉,最后轉化了無奈,妥協。
我撲通跪了下來,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莫凌天,我這輩子沒求過人,算我求你,救救唐寧——”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靜。
夜涼如水,室沒有一點線,只有窗外的霓虹燈灑進來,照亮了一室清寒。
回答我的,是一段冗長的沉默。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終于聽到了男人沙啞晦的聲語。
“是白病晚期,只有顧知秋,能百分之百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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