撻塔部的軍卒撤離的極為迅速,他們本就是草原上的風,界山不過是他們經營日久的據點。
除了老弱病殘之外,等靳修攻上去後居然沒看到多年輕的麵孔。
屠城,似乎變得無足輕重!
“陛下……”
副將們對於屠城的事多有不適,他們可以手刃敵軍,可卻不斬婦孺!
這是一場資的爭奪戰,不是滅族之戰!
“刺字充奴,這是朕僅有的仁慈!”
靳修瞇著眼遠眺,那一晚他若是反應遲鈍一些,那些黑甲衛若是膽怯畏戰一些,他或許再也無法睜開眼睛。
他在生死邊緣幾經掙紮,可沒有一次如同上一次一般,讓他心底生畏,眼中帶懼。
他的師父曾經說過,人隻有心懷希才會生出恐懼,然而他去無法分辨他的希。
他麵對死亡的那一刻,腦海中有著錦繡河山未能一統的憾,也有著那一抹傾城絕豔的紅影。
靳修忽地輕嗤了出聲,遠眺的目逐漸收攏,朝著那看似淡薄的城門去。
幹淨的戰況收尾讓他的心好了不,隻可惜撻塔撤離的時候已經將糧倉燒掉,所以他們還是要麵對無糧無餉的困局。
“讓人傳訊,就地征糧!”
靳修的話瞬間引起不小的嘩然,各位副將的臉極其難看,就地征糧可不是小事。
稍有不慎會引起當地氏族的反彈,這並不是最佳舉措。隻是,他們心裏麵也清楚,朝廷再一次籌糧也是千難萬難。
“陛下,今年本就收不好,澇災不算,這一次因為戰事好多老百姓連夜出逃,就地征糧的事怕是很難完。”
那將領也算是為老百姓著想,隻是靳修的臉卻頗為難看,聲音也不由得冷了兩分。
“事都沒有去做,為何就要想著失敗?”
他喜歡未雨綢繆的人,這種未雨綢繆不是杞人憂天!如今這局勢,已經沒有更好的路可走了,這些人也不是不明白這點,可是他們終究是缺了大局魄力。
用最小的取舍換得最大的利益,這素來是他的行事準則。
副將的臉瞬間慘白起來,就在眾人心中惶恐時,卻發現靳修已經將目投向了別的地方。
“朕要的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鐵軍,而不是婦人之仁的孤勇者。”
“末將明白。”
他們從帝王行軍布陣便能瞧出他的行事風格,這次攻打撻塔部的據點,更是一路勇猛。
他不喜歡畏首畏尾的打法!
商雪羨再一次見到靳修是三天以後的事,他覆一進軍帳便癱在榻上,像是許久沒有眠似的。
曹掌監本下個給他準備一點吃食,卻見他不耐地揮了揮手,雙眸難得的染上了疲憊。
“過來。”
就在商雪羨覺得自己出現幻聽時,一旁的曹掌監已經一個勁朝著使眼,那眼角像是得了羊癲瘋一般。
瞧著商雪羨像蝸牛似的朝著自己挪,靳修朝著不遠的曹掌監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陪朕安寢。”
“……”
不給商雪羨任何拒絕的機會,也不給思考的時間,靳修出手將人扯在自己的懷中。
商雪羨像是驚弓之鳥,雙掌慢慢蜷誠一團,呼吸也繃起來,覺到靳修的呼吸逐漸綿長,這提著的心才算是放到了心坎裏。
靳修睡得很沉,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商雪羨會對他圖謀不軌,鋼鐵一般的軀將裹挾在懷裏。
日上三竿,曹掌監淩的腳步在帳外已經來來回回穿梭許久,有好幾次想要揭開簾子進去,可想到靳修不眠不休三日,終歸沒能狠的下心。
“去準備一些熱湯來。”
“諾。”
旁邊的侍軍卒麻溜地離開,帳的靳修好似聽到了響,悠悠地睜開了睡眼。
瞧著躺在自己懷中睡得死沉死沉的商雪羨,他角勾起了一不易察覺的弧度,手指不自覺地勾在了的青上,眼睛裏麵盛的笑意不見半鷙。
商雪羨覺到鬢角麻麻的,迷迷糊糊出手想要撥弄開,隻是的手剛出去便到了靳修的手指,然後被他反握。
因著這突兀的變化,商雪羨猛地抬起頭,正好和靳修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撞在一起。
兩個人相握的手就這樣擱置在空中,好半晌商雪羨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心神,忙不可迭地起想要下榻,卻被靳修攔腰摟在懷中。
“再睡一會兒。”
“……陛下,日頭已經升得很高了。”
沒有清醒便罷了,那碎著的眼都快要進的眼眸了,可沒有那膽量繼續留在他的床榻,否則指不定引起多大的轟。
別看那一個個都是鐵的漢子,那碎的程度也不弱於深宮院的子。
外麵的曹掌監聽到這聲音如獲大赦,細著嗓音朝賬喚了一句。
“陛下,熱湯已經準備好,可要抬起來?”
這裏條件艱苦,雖然沒有龍殿的湯池讓靳修,可曹掌監是一個伶俐的主,一早就讓人去準備了大型的木桶,約莫可以裝下兩三人。
“抬進來。”
靳修潔淨麵的速度極快,甚至也沒有找機會去戲逗商雪羨,而是穿好鎧甲後便朝著賬外走去,瞧那形應當是去視察軍。
他是一個急子的主,昨日糧餉的事雖然已經攤開來講,卻也缺一個主事的人。
商雪羨不知他心憂何事,昨晚大部分時間都裝睡,直至後半夜才撐不住睡了過去,這會兒就算是站著眼皮都在打架。
“昨夜沒有歇息好?”
曹掌監是一個心思玲瓏的主,見一副懨懨的模樣便知昨夜的心思不在睡覺上。
“嗯。”
“你去歇著吧!別耽擱了侍候陛下的大事。”
曹掌監瞇著一雙眼睛仔仔細細地瞧了商雪羨兩眼,他家主子今天瞧上去神采風揚,這位倒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諾。”
商雪羨領命後回到了自己的小氈帳,然而不管如何努力的想要眠,終究是枉費辛苦。
半晌後,掀開被角下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由得想著如今的戰局。
他不確定北魏是否有攻克撻塔部的雄心,可瞧著撻塔部嚴防死守的模樣,應該很難直搗黃龍。
靳修本就是衝著金石而來,不知道最終會不會選擇妥協!
想到北涼城外的一幕,角抿了起來,一時間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王枕釘刑,如今也不知道況如何!
靳修之前說過的話仍舊曆曆在目,他是不是已經讓人去尋七弟了,七弟若是被帶回北魏,又當如何自?
雖然,一門心思想要阻止靳修這般行為,然而他素來是一個獨行霸道的主,又豈能聽進去的話?
不得不承認,當日靳修重傷時,心裏麵還是帶著些許期盼的,他若是不治亡,那麽或許很多事都會發生改變。
雖然,也有可能死亡。
就在商雪羨心思越來越左時,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道道驚喜的聲音,那抖的嗓音中帶著如釋重負。
“終於要停戰了!”
“撻塔部的二王子邀陛下界山一聚,據說是要商談此次的戰事!”
“就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同意。”
那道聲音剛落,眾人心底的歡喜瞬間低沉了下來,商雪羨深知能到他們腔深藏著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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