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在客棧陪陶華年吃過了晚膳才回府,進門就聽婢說來了客人。
說是一中午就來了,等到現在。
祁桑料想著該是跟白日裏的那三家有關係,這是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便徑直去了正廳。
不料正廳裏卻是坐著個斯文儒雅的男子。
見進來,那男子立刻起作揖:“在下趙錦衾見過長公主。”
又是他。
祁桑微微頷首,走到主位上落座:“趙公子上的傷好了?”
“好全了,特來拜謝長公主的數次救命之恩。”
他說著,快走了兩步上前,將一個紅木做的長盒雙手奉上:“一點薄禮,還長公主不要嫌棄。”
這盒子的長度跟寬度來看,裏麵約莫是個簪子之類的東西。
若收下了,還不得謝龕那狗東西生吃了。
祁桑笑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趙公子不必掛心,既然好了便早早回家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長公主。”
趙錦衾見要起離開,麵一變,忙道:“不怕長公主笑話,這公爵府在下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此番前來,是想在公主府某個差事,月錢多都可以,管吃管住就行。”
“公爵府不好待,我這公主府怕也沒那麽好待著。”
祁桑溫和又堅定地拒絕道:“趙公子怎麽說也是公爵府的公子,怎可隨意去旁人府中做下人,不過一時困境罷了,熬一熬就過去了。”
說著,對府中婢道:“去庫房取一百兩銀子贈與趙公子。”
“長公主——錦衾此番前來並非為了索要財……”
“我知道,隻是公主府的確不便留你。”
祁桑沒心思同他糾纏過多,如今爛事兒一大堆,哪件都不是容易理的,頭疼的要命,哪裏管得上旁人的閑事。
說著又要走,不料這趙錦衾著急之下,竟直接握住了的手臂:“長公主——”
祁桑麵一變,剛要甩手後退,眼角餘就掃到了一抹令心驚跳的影。
——謝龕。
他就那麽雙臂環靠在門邊,一暗紋黑長袍將他整個人都融進了後的夜中,唯有一張俊臉冷厲漠然。
也不知在那裏看了多久了。
祁桑有些心慌,用力甩開了趙錦衾的手,連連後退了兩步:“趙公子,請自重。”
趙錦衾背對著謝龕,完全沒有覺到那兩道快要在他背後穿出兩個的視線有多可怖,依舊念叨著:“長公主對錦衾有恩,錦衾銘記在心,不求長公主多另眼相待,隻願……”
他話未說完,隻覺得領口一。
下一瞬,整個人都被一巨大的力道直接提了起來。
腳尖離地,在半空中掙紮,他覺到自己被緩緩轉了個圈,然後對上了一雙毒蛇般狹長冷的眸子。
趙錦衾張著,驚恐地閃避著目,隻覺得臉上連同眼睛都在火辣辣地燒灼了起來。
謝龕單手提著他打量了片刻,問:“哪裏來的狗?”
趙錦衾麵漲紅,結結地小聲道:“不、不是狗……勞、勞煩大人將、將我放……下來……”
下一瞬他隻覺得風嗖嗖地從耳畔略過,眼前一片影略過,而後子便重重地磕到了什麽東西上,砰地一聲巨響。
好一會兒,麻木的鈍痛才傳遍四肢百骸。
愣是一聲沒吭。
祁桑蹙眉,主道:“那是公爵府的庶子,在家裏快被打死了,可憐的很,我們就不要欺負人家了。”
瞧給心疼的,眉頭都皺這模樣了。
謝龕抬手,拇指指腹用力地摁在眉心上,冷笑一聲:“我在外麵剿匪,長公主這左擁右抱的日子過得倒是逍遙,專挑好看的往公主府撿。”
這件事他在平沙縣時就知曉了,隻是一直忍著沒發作罷了。
如今回來了,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竟還敢往公主府裏鑽。
膽子也是夠了,敢做駙馬爺的夢。
祁桑覺得眉骨都要給他摁碎了,試圖後退,又被他單手抓著後頸彈不得。
“怎麽沒見長公主給過我銀子呢?總督府開銷那麽大,我好缺銀子啊……”
他低子,越越近,恨不能一口一口吃了。
“……”
祁桑幹地道:“給,給給給,麻煩您能先鬆一下手嗎?我骨頭要斷了。”
“給多?”謝龕卻是不依不饒。
“要多給多,庫房都給你好不好?”
他似是這才滿意,慢慢鬆開了手,欣賞著自己在眉心落下的一個紅印記:“下次再心疼別的男人,我就挖你的心出來瞧瞧,看是不是黑的。”
他這話說得認真,半點不像在玩笑。
祁桑哪裏敢再辯解,隻乖乖點頭。
……
夜裏起了風,刮在屋脊上發出嗚嗚的聲響。
祁桑翻來覆去睡不著。
直到被謝龕單手摁在下,他淩厲的眉眼在黑暗中若若現:“焦躁什麽?心疼你那個公爵府的庶子相好嗎?”
祁桑哪裏敢說自己真正焦躁的事,隻道:“不是,白日裏一時意氣,了那位新任閣首輔的兒,現在想來覺得有些衝了。”
謝龕手指勾著的耳垂,慢慢著:“現在才開始怕,是不是晚了些?”
倒不是怕,隻是這件事勢必會讓兄長左右為難。
如今雖不想再同兄長見麵,但也並不想給他多添麻煩。
祝氏一門代表的是整個世家大族,兄長想要他們安安穩穩不生事,幾乎每個家族都娶了一個回去,如今這事一出,也不知他們會不會聯合起來以此事要挾兄長秉公置。
“一幫看重榮華富貴的蛀蟲罷了,想要離間他們很容易。”
謝龕將抱進懷中:“你家那兄長自然也不是吃幹飯的,不會任由他們擰一繩的。”
他指腹糲,把玩夠了耳垂,又轉而去纖細的手指,似是上了癮,怎麽都不肯鬆開。
祁桑就這麽看著,心頭卻是百集。
給陶姑娘拿藥時,順手問大夫要了一包落胎的藥,此刻就藏在馬車坐榻下的暗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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