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時有人過來尋顧景塵,那邊靜了會兒后,那子說道:“大人既如此繁忙,我便不叨擾了,沁兒告辭。”
“好。”
談話止于此,婧兒能聽見顧景塵離開的腳步聲。而那位沁兒姑娘,許是等他走遠后才轉回。
進了拱門,乍一見婧兒在這,先是愣了下,而后緩緩笑開。
“真巧了,”說:“我本是想來尋婧兒妹妹,因子不適不能留下吃午茶了,打算早早告辭離去的,卻恰好路過這里遇到了顧丞相。”
福行了一禮,婧兒也回了一禮,說道:“我也是恰巧路過。”
不是故意聽的。
婧兒暗暗打量這個沁兒的姑娘,約莫十六七歲,長得秀麗,如出水芙蓉。
這個沁兒姑娘之前沒見過,敏郡主的茶宴上也沒見影,應該是后來跟著哪個貴來府上做客的。
許是猜出了心底的疑,沁兒姑娘主解釋道:“婧兒妹妹此前未見過我,因我是前兩日才來京城探親,此前一直住在襄州,與顧大人是舊識。”
臉上笑意端莊得,即便是被人聽見與顧景塵私下談話,臉上也一點也不見慌張。
反而有種本該如此的坦。
這樣的坦,莫名地令婧兒覺得心堵得慌。
“我送沁兒姐姐出門。”婧兒說道。
“不必麻煩,”沁兒姑娘道:“婧兒妹妹去招呼其他人就是,婢領我出門即可。”
福了福:“告辭。”
目送背影離開,婧兒心有點低落,跟貴客們吃茶聽戲也沒什麼興致,等最后終于送走這些人后,已經累得疲力盡了。
原本想著洗漱一番后,就睡個午覺的,可躺在床榻上卻總是想起在游廊聽到的那番對話。
撿風箏、舊識,還有那個沁兒的姑娘……
也不知是怎麼了,越想越睡不著,盡管眼皮子已經打架,可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又睜開。
煩躁地踢了踢被子,不小心弄出點靜來。
素秋坐在外頭做針線,聽見了,便問:“姑娘還沒睡著?”
“嗯。”
婧兒翻了個朝外,然后掀開床簾,見素秋正在繡帕子。想了想,問道:“素秋姐姐可知大人為何一直不親?”
“啊?”
素秋差點都要到手指頭。
“大人都二十好幾了,”婧兒道:“他這般條件,許多貴都想嫁他呢。”
素秋好笑:“姑娘是被今日的陣仗嚇著了?”
“莫說姑娘被嚇著,奴婢也是如此呢。”說:“往年府上可沒這麼熱鬧過。”
“那大人為何不親?”婧兒又問回剛才的問題。
反正不可能是因為跟有婚約,畢竟最初找上門來說是他未婚妻時,顧景塵顯然都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呢。
“這個奴婢也不知,”素秋說:“興許,大人本就不愿親吧。”
“為何不愿?都二十好幾了,也不小了。”
素秋噗呲笑出聲:“哪里二十好幾,大人今年也才二十四。”
“可我們那二十四都已經……”
算了,婧兒不想糾結這個,看樣子素秋也不知道況,垂眼繼續躺回榻上。
“姑娘睡吧,”素秋說:“奴婢讓廚房煨了甜羹,等姑娘醒了就能喝了。”
“嗯。”
婧兒盯著床帳看了許久,最后也不知何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這一覺倒是睡得有點久,因為婧兒還做了些七八糟的夢,累得很。
原本是想睡醒后去找顧景塵的,但突然又不想去了。坐在椅子上端著甜羹蔫蔫地喝了一半,然后放下。
“姑娘怎麼不喝完?”香蓉問,往回姑娘最喜歡喝這個的,一碗都還覺得不夠呢。
婧兒說:“我要去書房練字。”
說完,就出了屋子。
香蓉在后頭奇怪嘀咕:“練字也不妨礙喝甜羹啊。”
婧兒進了自己的小書房,書房很溫馨,后來還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了遍。在窗下種了盆蘭花,在墻上掛上了一幅自己畫的素雪臘梅,又將紗簾換了自己喜歡的淺紫。
以前在家中時一直跟父母說想要個小書房,哥哥們都有,也想要一個。彼時父母覺得還小也沒布置,倒是后來來了丞相府,洗秋院就現有一個,這令很歡喜。
不過,許是今日心不佳,到了書房后那種溫馨歡喜的覺也全然沒了。
甚至看桌面上的筆墨和硯臺都覺得有點礙眼。
——是顧景塵送的,彼時考甲等,顧景塵給的獎勵。
站在桌邊,拿鎮尺了宣紙,再了宣紙,提筆蘸墨寫字。
寫了一張不大滿意,又了張宣紙寫,直到費了好幾張宣紙后,覺得興許是顧景塵送的這支筆不好用,于是賭氣地將筆放水洗中攪拌,攪干凈后索將筆丟在角落的一個雜貨箱里。
又換了一支筆寫,過了會兒,覺得可能是顧景塵送的硯臺不行,于是又把硯臺洗干凈扔進雜貨箱。
重新鋪了張宣紙,這回總算覺得心無旁騖了,結果婢就過來稟報說,顧景塵請去百輝堂吃晚飯。
“……”
婧兒看了看天,又看了眼散在地上被一團團的宣紙,夕過窗戶照進來,將紙團映出斜長落寞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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