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人間，倒似天上仙。

看見有學子們在門口等，抬眼溫且隨和一笑，說道：“天冷，你們快回吧，你們的心意我到了。”

監丞也跟出來，說道：“聽見沒，慕容學讓你們先回去，明日你們就可以再見到。這會兒，你們的慕容學得回去收拾行李，好生歇息歇息。”

為了教學方便，好些學都是居住在國子監的號舍里頭。慕容貞家住上京永嘉侯府，倒不想竟也愿意搬來清苦的國子監住。

這般高風亮節、懷瑾握瑜之人，婧兒暗暗崇敬。

離開博士廳后，婧兒跟褚琬往回走。

突然，頓住腳步，腦子里沖進了個什麼東西，像福至心靈，又像茅塞頓開。

高興道：“褚琬，我想到了，我想到我要做什麼了。”

褚琬微愣：“什麼？”

婧兒卻不知從何說起，角勾起，面容激。

曾經，顧景塵問，以后想做什麼。

彼時不知，也很茫然。

但現在有個堅定的目標，一個令心口發熱且驕傲的目標。

——以后也想當學。

不僅如此，還想重建家。

想要拜名師門下，當學，耀家！

褚琬看了狐疑地問：“婧兒你這是怎麼了？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婧兒笑，拉著褚琬回學堂，邊道：“我今日就想快點下學，下學后回府。”

去找顧景塵。

想把這件事告訴顧景塵。

當日，從國子監下學后，婧兒背著書箱就出了書院，雇了頂轎子回到常府街。

剛進大門就闖見從里頭出來的顧荀。

顧荀見腳步匆匆、面歡喜，稀奇地問道：“姑娘這是遇到了什麼高興事？”

“顧叔，”婧兒行了一禮，問他：“大人在嗎？”

“在，在百輝堂，興許你這會兒過去還能趕上吃飯。”

“我不是來找大人吃飯的，我有事想跟他說。”

聞言，顧荀也正好逮著問：“過兩日就是你生辰了，我跟大人商量了下，不若在府上給你辦兩桌席面，你可邀請同窗好友來府上做客吃茶，如何？”

婧兒心下歡喜，點頭道：“多謝顧叔，這個安排極好。”

“行，那你快去吧。”

婧兒提著青衿擺跑進二道門，又徑直穿過照廳進了百輝堂。門路地跑去正廳，果然就看見顧景塵已經坐在飯桌前。

顧景塵見突然出現在門口，稍頓了下，作停下來。

“突然回，是遇到了什麼事？”他問。

“大人，”婧兒進門，福了福，開口卻是不急不緩地問：“大人準備吃飯？”

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墜滿萬千星辰，無端地令人也歡喜起來。

顧景塵莞爾，難得地玩笑道：“過來蹭飯的？”

婧兒今日心大不一樣，居然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嗯，我還沒吃飯呢。”

顧景塵吩咐婢添碗筷，又讓廚子做些婧兒喜歡的菜來。

婧兒放下書箱，在他對面落座，接過婢遞來的熱茶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灌完之后，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這舉實在是不雅觀，于是悄悄抬眼去看顧景塵。

他面上含著點笑，許是被染，看起來心不錯。

婧兒吐舌：“我適才跑得急，太了。”

“嗯。”

“大人，”婧兒接過婢遞來的碗筷，說道：“我們書院新來了個學，長得真好看。”

“慕容貞，聽說極有才名，大人可知曉？”

顧景塵作不不慢，眼睫半掀，卻并未回的話，而是問：“回府就為這個？”

“不是，”婧兒搖頭，吃了口魚，嚼了幾下，咽下后才說道：“我是見了慕容學突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

婧兒放下筷子，子坐直了些，說道：“大人曾問我以后想做什麼，彼時我不知，現在知道了。”

顧景塵也停下來，睇。

“大人，”婧兒認真道：“我以后也想當。”

顧景塵勾，慢條斯理地給夾了個三鮮素丸，邊緩緩道：“辛苦，且我朝職位不高，大多也就七八品，俸祿還低，你確定要當？”

婧兒見他像是打趣自己吃不得苦，囁嚅反駁道：“我又不是為俸祿去的，我就是想有一份自己的事做。”

顧景塵點頭：“想法確實好。”

“大人也這麼覺得？”得他的認同，婧兒開心起來：“除此之外，我還有件事想做。”

“說說看。”顧景塵面上含著清淺的笑。

“我還想…”婧兒吞咽了下嚨，笑意斂了些，神無比鄭重：“我還想重建家。”

顧景塵也直起，往椅子后頭稍靠，目平靜地看著。

“重建家家宅，將父母哥哥們的牌位送回故土，讓他們有安息之所。”

婧兒又道：“家還有我在，我在，家就在。”

“家的宅子自然要建起來。”說：“我都想好了，將圖紙畫出來，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包括爹爹喜歡的海棠樹我也要種。”

“以后我若是想回家了，還可以回家，想見他們了，還可以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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