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高中于他而言真是很遙遠的記憶，他實打實又回憶了一會兒，這才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藝班在哪個樓？”

“對面，學致樓。”

他笑：“只記得那年好像是我們學校第一屆藝班，出了一個省前十，后來就一直辦下去了，否則試水效果不好，估計也就腰斬了。”

他問：“應該是你？”

笑了下，那會兒好像確實考得很好：“好像是。”

他舉起相片，厚重的相紙并不，其實是很普通的場景，但就是莫名地，想了解多一些：“怎麼想到拍這個？”

說，“那時候和朋友出去吃火鍋，正好有免費打印的服務，就從相冊里選了一張。”

那張圖其實沒什麼含義，只是高二開學那天，他曾拋給一件校服，又掉出一塊校牌，還回去之前反復想拍下一張照片作為留念，可那時候手里的小靈通，并沒有拍照功能。于是那個執念不了了之，卻在那之后伴隨很久很久，有天假裝買水路過他前，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卻還是在人之中提起心臟屏住呼吸，聽他轉頭和卜睿誠說，校服袖口的走線爛得不行，寫字都會扎到手腕。

怪不得他總喜歡將袖口挽起。那時的這麼想著，翻開自己的校服，驚異地發現一模一樣的混走線，看過錢姜的才知道，大概是只有和江溯是新發的那批，袖口的制都很潦草。

十七歲的因這個意外的巧合和他擁有一個共鳴之，雀躍地、欣喜地、卻又不可告人地，像懷揣一個天降的驚喜和，彌補曾經的憾，把自己的校服展平，又將校牌放上去，模擬自己當初，最想要的那個構圖。

后來相冊清清刪刪，卻始終留著這張照片。

過往是在回憶里愈發清晰的，這才想起全部的背景故事，目移向照片。

“校服的走線，太爛了。”

忽然中他似的，他輕輕吸氣，鎖骨隨著笑音凹進去一截，“很爛。”他說，“太爛了。”

房間安靜片刻，他忽而又說：“你知不知道那棵桑葚樹現在——”

頓了頓，想到沒有前提要，他補充：“你可能不太清楚，小賣部后面有棵桑葚樹。”

附中香樟遍地。

說，“我知道。”

“你知道？”他這回是真意外，子后傾和對上視線，“沒幾個人知道那棵樹。”

是啊，我怎麼會知道呢。

大概是某個下午，你和卜睿誠以及三兩好友，在育課結束后發現那棵桑葚樹，然后從育室借了梯子，就踩在最高摘桑葚。

我那時候再一次假裝路過，其實不抱任何期待誰會看到我，但是一顆桑葚掉在我腳邊，我下意識想去撿，聽到你說——

別吃那個。

我起的時候你已經重新抬頭了，我反復在被住的空白的思緒里思考今天的馬尾辮有沒有扎歪，然后你遞下來一個小袋子，讓卜睿誠遞給我。

你沒再低頭。

即使低頭，也不會記得那時候的我吧。

你遞來的是一方白紙巾包住的桑葚，雖然只有三顆，但很飽滿，紙巾上被出淺的桑葚痕，我機械地挑了一顆放進里，走出去之后才開始后悔，怎麼就全吃完了。

忘記洗了。我那時候念頭很多，很快又想，即使不吃又能怎樣呢，留作紀念也會放壞的。

不太記得那天桑葚的味道了。

思緒在這一刻切回，只約記得很新鮮，水很足，至于是甜是酸全忘了，又或者，甜，但也酸。

江溯手指在跟前晃了晃：“在想誰？”

“樹，”說，“我前幾個月回去，樹還在的，但是了的桑葚沒人摘，掉得滿地都是。”

然后慢慢變小貓的食，或者土地的養分。

他笑：“那我挑個時候，一起回去摘吧。”

愣了會兒，但很快說好。

他脖頸的藤蔓很快蜿蜒向后，讓他站到有的柜子前，順著側頸向后描摹。

微微踮腳向前，被人攬住腰肢，抱進懷里。

微微僵了下，其實很克制沒有外，不然顯得自己像很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過那半秒的失神仍然被他準捕捉，他側頭問：“不可以嗎？”

“可，”說到這里不知被什麼卡了下，繼續把話說完，“可以。”

他手臂收了些，薄薄的衫能很清晰地覺到他手臂力道和位置，他朝前近這個擁抱，沒來由地，覺得眩暈。

他朝前去拿什麼，無意識過耳垂。

忍不住輕輕抬了下肩膀，他似乎也反應過來，紙張嘩啦的聲響過后，手去捻被蹭過的耳垂，作大概是除，但更像標記。

覺得，整個人一團，他隔著心臟的位置，手掌著左后的背部，形容的心跳：“很快。”

沒回，追溯源地說：“你干嘛突然去拿劇本。”

“一抱你心有點，背的臺詞忘了。”

……

屏著呼吸將收尾部分畫完，他一手攬著腰，另一只手舉著劇本在背，氣音輕微如同囈語，像靠在耳邊的低喃，從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麼靠近的時候。

終于畫完，松了口氣，又說不出的悵然若失，但他手沒放，忽然問：“要不要去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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