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是個苦命人,病了瘋了,不認識人也不知道對錯。日后,若是清醒了,知道自己是怎樣一下一下在自己兒子上的,得多心痛啊?我也讓孟先生勸過,但……總之,你試試吧。”
趙阿姨作為一個和溫婉年紀相仿的中年母親,理解溫婉同溫婉。
可是周雁輕和立場不同,作為一個同樣被父母丟棄的兒子,一個親眼目睹宋郁被抑郁癥折磨的助理,一個知道宋郁兩年后結局的普通人,他對溫婉本取不出一同。他不想知道溫婉作為一個母親清醒后會有多痛苦,他只知道宋郁在充當父親的替跪在地上挨打的時候該有多痛苦,他只知道宋郁被父親背叛被母親憎惡該有多痛苦。
況且,上一世溫婉也沒有清醒的機會,在宋郁自殺前的兩個月病死在了療養院。
周雁輕咬牙關,人像泡在水里一般缺氧窒息。他數著地面上橫平豎直的磚埋頭向前走,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躲避危險的本能促使他急頓住了腳步,可是慣使他向前踉蹌了一下,周雁輕一頭撞上了宋郁的后背。
撞得不重,額頭的皮和布料發出很輕的窸窣聲,周雁輕僵著脖子紅了臉。
“對、對、對不起,宋老師。”
宋郁鼻腔溢出短促的一聲哼笑,他說了句“沒事”,然后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位。
周雁輕愣住:“宋老師,您坐錯了。”
宋郁把口罩拉到下的位置,出了和往日一樣平靜的神,他朝副駕駛歪了下頭:“你不是說頭疼嗎?我來開車。”
周雁輕垂在旁的雙手了,他在想到底是多強大的心才會讓一個人在自己狼狽不堪的間隙還能惦記著助理隨口編造的借口。
“怎麼了?”
周雁輕咽下舌尖的苦,輕聲道:“沒事。”
宋郁將車平穩地開出了地公園,雙手松松地握著方向盤,和來時一樣沉默,好像剛才在療養院里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周雁輕克制著自己想去打量宋郁的,稍微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思考一下也知道這種時候宋郁不希得到任何關注或者是關心,所以他一直盯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宋郁開車很穩,一路風平浪靜回到了家。
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兩人都沒有吃午飯。周雁輕正打算問宋郁想吃點什麼,宋郁取下鴨舌帽還給他,說了句“謝謝”就上了樓。
周雁輕沒有追問,點了下頭,其實他也沒什麼胃口吃飯。
目送宋郁上樓后,周雁輕回了房間,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翻到了“溫婉”那一頁。
前世宋郁死后,被他刻意保護的一些私也被了出來,其中當然包括他的母親溫婉。
關于溫婉的信息周雁輕在宋郁死后不久就通過網絡熱搜得知,所以今天他到療養院來他一點都不驚訝,甚至是帶著解心思而來的,因為當時網絡上有個帖子霸占了熱搜很久。
這個帖子不僅曝了溫婉和丈夫在宋郁十二歲就離婚的事,還曝了溫婉患上神分裂七年的事。
這種曝他人私與傷痛的不道德行為,遭到了以及一些正義網友的抨擊,但是架不住看熱鬧的路人更多。
雖然宋郁的死讓大部分人都到惋惜,難以接,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死同時也變了一些活在暗面的人一劑效果奇佳的神安劑。
你看,大明星一年賺那麼多錢也治不好母親的病,治不好自己的病。他們只是表面上風而已,過得也不比普通人好,最后落得個自殺的結局。
這種酸葡萄心理使宋郁的私事獲得了空前的討論熱度,隨后某瓣出現一個熱帖,一個自稱是心理咨詢師的用戶從看似很專業層面分析了宋郁患上抑郁癥的因,最后他得出結論,相依為命的母親突然離世是垮宋郁的最后一稻草,直接導致他一時失控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宋郁已死,無法替自己辯護,可活著的人都迫切想要一個答案,于是這個看起來合理的猜測被大部分人認同。
筆尖停留在紙上,周雁輕的目在【患上神分裂七年】這一行字上流連,過了一會兒他在這一行字后面打了個√。
趙阿姨說照顧了溫婉五年,兩年后就是七年,所以這件事是真的。
宋郁現在30歲,按照這個時間推算,溫婉患上神分裂癥的時候他才25歲,剛剛圈兩年。而宋郁說溫婉是先患上抑郁癥然后才合并患上神分裂癥,也就是說五年之前溫婉的神狀態就已經不是很好了。是多久以前周雁輕不得而知,可能是宋郁大學的時候,也有可能是他高中的時候,甚至更早。
這些年宋郁究竟在承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呢?
周雁輕地著筆桿,眼眶潤,他用手背快速了一把,把有些模糊的視線投注在下一行字。
【宋郁十二歲時父母離婚】,這行字后面已經打了勾。
這件事在網絡上還沒出現料帖的時候周雁輕就已經猜測到了,因為宋郁和溫婉的兩個墓碑相連,并沒有為第三人騰出一個位置,而且后來有人向他證實了此事。
隨后,周雁輕在最后一行字【宋郁接不了母親去世的打擊而自殺】這行字上畫了個大大的×。
第一次看到某瓣那個帖子的時候周雁輕就持懷疑態度,如果宋郁真的是因為溫婉的離世而自殺那為什麼會在一個月以后才行?在殯儀館面對母親冷冰冰的尸那一刻才是一個人最悲傷最難以接的時刻不是嗎?一個月,已經足夠一個人緩慢的去消化親人離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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