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冷初一路從手室被送回病房，傅斯臣都寸步不離的跟著。

    梁知周因為還在當班，所以不能逗留太久。

    隻是離開前，他有些不放心的朝著傅斯臣深深的看了一眼。

    總覺得今天的傅斯臣，和以往二十年他認識的那個傅斯臣，不大一樣了。

    好像變得更加深沉，更加無法捉。

    尤其是在紀冷初被送出手室的那一刻，傅斯臣如鬼魅修羅的模樣，現在回想起來，都讓人心神震。

    但是總歸，紀冷初還昏迷著，傅斯臣也不可能做出什麽太過偏激的舉，所以囑咐了兩句，梁知周便離開了。

    梁知周一離開，傅斯臣便給沈淩打了電話。

    沈淩匆匆趕到醫院。

    沈淩小心翼翼的拉開病房的門，第一眼就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紀冷初。

    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而又沒有生氣，蒼白的臉上沒有一一毫的。

    沈淩不有些唏噓。

    好像每次見到紀冷初，都這副病懨懨的模樣，永遠沒有生氣。

    微微定了定心神，沈淩轉眸看見了坐在病床旁的傅斯臣。

    傅斯臣好像也睡著了，一隻手拖著下，微垂著頭，平日裏總是梳的一不茍的頭發，此刻卻顯得有些淩，額前的碎發掉落下來，遮擋住眼眸和額頭，倒是給他淩厲的氣勢平添了幾分和。

    頓了頓，沈淩進到病房，輕手輕腳的走到傅斯臣的邊。

    “總裁。”

    傅斯臣確實睡著了，最近一段時間，他實在是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事了，每一件關於紀冷初的事，都讓他神經繃，疲憊不堪。

    之前還不覺得，可是一安靜下來，那巨大的疲憊就鋪天蓋地的襲來，讓他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可是他睡的並不安穩。

    所以沈淩雖然聲音極低極輕，但傅斯臣還是醒了過來。

    他抬起頭，睜開略微有些惺忪的睡眼，定定的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紀冷初之後，眼底的迷茫和惺忪，瞬間化為清冷和深沉。

    “出去說。”

    輕聲說了一句，傅斯臣隨即起走出病房。

    沈淩見狀，也跟著傅斯臣一起走了出去。

    隻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病房的門關上的那一刻，原本躺在病床上，雙眼閉似是昏睡過去的紀冷初，卻猛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麻藥的藥效過去之後，就醒過來，隻是睜開眼睛發現傅斯臣在病房裏，便又把眼睛閉了上。

    不想說話，一個字都不想說。

    就那麽安靜的、一不的躺在那裏，腦子裏如過電影一般，一幀一幀、一幕一幕的回放著從認識傅斯臣以來的所有畫麵。

    直到全部回憶完，才猛地發現，原來和傅斯臣在一起，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痛苦早就多過了開心。

    甚至於，都已經快要忘記，開心是什麽覺了。

    趙可把從樓上推下去，孩子從裏流失的覺，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那般記憶猶新。

    恨麽？

    在紀家剛剛倒臺，在父親剛剛住進醫院，在剛剛被送進監獄的時候，曾經恨過。

    恨傅斯臣的涼薄，恨趙可的惡毒，也恨自己。

    可是在監獄裏的那一年，早就將上所有的棱角磨平了，連帶著所有的緒，也都一起磨到消失不見。

    小心翼翼，隻是想要過些平靜的生活。

    心積慮，隻是想要離開傅斯臣、離開趙可、離開所有的過往。

    可是傅斯臣不肯放過，趙可也不肯。

    趙可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如今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明明，隻想要帶著孩子遠走高飛。

    可是就連這一點小小的願，都被趙可親手毀了。

    紀冷初現在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自己倒在泊中朝趙可出手，可卻一臉興，視而不見的畫麵。

    的孩子！

    的孩子才隻有三個月大，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看這個世界，還沒來得及被自己抱在懷裏，就這樣離開了。

    紀冷初如死水一般寂冷的眼眸之中，突然迸出兩道亮。

    那裏，是對命運不公的怨恨，是對趙可和傅斯臣如此對待自己和孩子的怨恨。

    雙手，也隨之用力的攥了起來，連指尖嵌到掌心，沁出了點點殷紅的跡，都不自知。

    既然小心翼翼、安分守己，換來的隻能是更多更大的傷害。

    那麽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要做過去的紀冷初。

    害的人，再也不會放過！

    欠的，也要十倍、百倍、千倍的討回來！

    至於傅斯臣……

    等到一切都了結了，還是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他。

    想到這裏，紀冷初不鬆開拳頭，慢慢的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孩子！

    媽媽向你發誓！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弱，也一定不會再躲避認命。

    我一定要替你報仇！

    不惜一切代價！

    ……

    病房外，傅斯臣沉著一張臉，明明是過了一天的時間，可是他卻好像是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整個人都著一濃烈的疲憊。

    饒是沈淩都覺到了。

    沈淩有些擔憂：“總裁，您沒事吧？”

    “沒事。”

    傅斯臣抬手用力了太。

    “吳媽在心髒外科的病房，等會你去看一下，有什麽需要的，通知的家人來，一切費用都由我來承擔。

    另外，等下你去家裏，收拾一些我的換洗和生活用品，再把我的電腦帶過來，這段時間我會一直留在醫院裏，公司有什麽事，你隨時聯係我。”

    “是！”

    傅斯臣有條不紊條理清晰的代著，沈淩都一一在心裏記了下來。

    “還有，去查一下醫院的監控。”

    “是，總裁，隻是，要查什麽？”

    沈淩詢問了一句，傅斯臣隨即轉眸，眸深沉的朝著病房關閉著的門了一眼。

    頓了頓，菲薄的隨即緩緩張啟，聲音低沉而又暗啞的，緩緩說道：“去查查，紀冷初為什麽好端端的，會從消防通道的樓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