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周京臣陪著程禧回了一趟東郊療養院。

程母吃了藥，在曬太。

“媽媽。”程禧伏在膝上，“哥哥來了。”

周京臣走過去，“岳母。”

程母打量他，雖是稱呼‘哥哥’，男人鄭重其事的一句‘岳母’，多多聽懂了，“樣貌俊，但不是好東西！”神兮兮，“招蜂引蝶不老實，出軌的面相。”

程禧一怔，“您會相面啊？”

“我相了千上萬個男人，是好是壞，瞞不了我！”程母像是犯病了，又像是清醒的，“這個男人，不要嫁。”

“哥哥——”程禧扭頭，似玩笑，似認真，“我不嫁了。”

“岳母，我是京臣。”周京臣無奈，好心好意探岳母，媳婦兒探沒了，“您忘了？”

“京臣啊...”程母回憶，“是後山摘櫻桃的小夥子。”

“對。”他鬆口氣，“櫻桃甜嗎。”

程母樂呵呵，“甜。”

“小夥子好嗎？”

“是好人。”

周京臣蹲下，握住程母的胳膊，“明年夏天，櫻桃紅了，我扶您去摘。”

“哎——”程母喜極而泣，拉著程禧的手，“你嫁得好，我和你爸爸高興。”

從病房出來，周京臣去諮詢了醫生。

程母的食慾和睡眠不錯，神越來越紊，一天只有一、兩個小時是清醒的，除了程禧、莫馨、護工，不認識其他人。

周京臣看了檢查報告，“莫馨來過嗎。”

“月初來過。”醫生給他一張記錄表，“本月，莫馨申請一次，葉柏南申請一次。”

他一掃表格，是葉柏文抓捕何副主任回本市那天。

“葉先生4月份至今，一共申請了六次，每次留下很多營養品，我檢測了分，沒有問題，其中有一顆一百年的紫參和幾十年的亞犀牛角，萬分珍貴。”

葉家的高檔藥材堆滿了一間80平米的倉庫，全部是市場絕版的純天然藥材，十年前黃老太爺高燒驚厥引發心梗，找葉家求藥，葉家贈送了一粒六十年代的安宮丸，救了黃老太爺。

因此黃老太爺的葬禮，葉柏南即使沒有‘梁家婿’的環，依然是黃家的座上賓。

醫生試探，“可以用嗎？”

周京臣合上檢查報告，“葉家有，我周家同樣有。三日後，送到療養院。”他起，“我岳母還能活多久。”

“半年。”醫生斬釘截鐵，“熬了這些年，已經油盡燈枯。若不是周家花錢續命，早不在人世了。”

“拖。”周京臣下令，“我太太預產期在1月份，岳母亡故，承不住，你拖到平安生產。缺什麼藥，聯絡我書。”

周京臣走出辦公室，程禧恰巧也走出病房，“醫生說什麼？”

“吃得飽，睡得香。”他笑了一聲。

心裡不踏實，“等得了外孫出生嗎。”

“自然。”周京臣摟住腰，“我叮囑了醫生，保岳母活一百歲。等外孫生外重孫，岳母也抱得上。”

程禧撇，“我沒嫁啊...你怎麼喊岳母？”

“喊什麼？”

“伯母。”

“太見外，也喊老氣了。”他一本正經，“喊程姐姐。”

逗笑。

“我與你母親一個輩分了，喊你什麼？”嘟囔‘不嫁，’周京臣生氣，百般兌，“賢侄。”

程禧仰頭，“侄就侄，為什麼是賢侄。”

“因為你刁鑽，饞懶，不聰明不賢惠，喊久了‘賢侄’，興許有長進了。”

下一秒，他鏈一陣悶鈍。

拳頭砸完，又嫌棄那部位，蹭他襯，“我喊你周公公。”

周京臣整理了拉鍊，不不笑，“下手沒輕沒重。我當了公公，你可吃苦頭了。”

......

第三天早晨，葉柏南給周京臣的書打了電話。

書敷衍了一番，拐個彎，駛機場大道。

“葉柏南催促您，三日期限已到。”書看後視鏡，“禧兒小姐的去留。”

程禧趴在周京臣懷裡酣睡。

“不急答覆他。”周京臣視線落在車窗外，“父親剛出車禍，他這段時間一定低調，不敢貿然行，會耐著子耗下去。”

午後，程禧跟著周京臣進李宅大門。

傭人一溜小跑報信兒，“老太太——京哥兒帶著媳婦兒一起回來的！”

老夫人千盼萬盼，拄著拐迎接，“肚子這麼鼓了，人也胖了。”

“您別說胖。”周京臣糾正，“說漂亮，聽。否則犯脾氣了，我從天黑哄到天亮。”

傭人給程禧搬了一把椅，挨著老夫人。

“快五個月了？”

周京臣坐在對面，憐瞧著，“有了。”

老夫人稀罕外重孫，也心疼外孫媳婦，“禧兒年紀小，子弱，豁出命為周家生孫兒，你以後好好疼。小夫妻吵架了，不和睦了，你想一想的不容易。”

“姑婆不提醒，我也疼。”他喝了一口茶，“不信您問問禧兒，懷了孕，我是不是更疼了。”

“禧兒，京哥兒疼你嗎？”

耍壞，不吭聲。

周京臣惱了，“你故意冤枉我，欺負我是吧？”

程禧慢悠悠開口，“湊合吧。”

男人冷哼，“沒良心。”

老夫人輕輕肚皮，“禮禮？”

點頭，“大名周正修。”

“品行端正，修養...好名字。”老夫人瞟周京臣，“學他爸爸，坑蒙拐騙小姑娘結婚生子，什麼混賬。”

程禧噗嗤笑。

“我坑誰了。”周京臣皺眉，“婚禮在籌備，挑一個吉利日子領證，這不是明正娶？”

“明正娶是真，老牛吃草也是真，禧兒多大啊，虧你下得去手。”老夫人一邊挖苦他，一邊接過傭人遞來的首飾盒，一隻瑩潤水綠的翡翠鐲子，“五月禧兒回李家，韻寧鬧得厲害，我顧不上禮數，今天補上。”

程禧歡歡喜喜戴上，“姑婆，太貴重了...”

“姑婆的首飾沒有不貴重的，送一件而已，送十件八件也送得起。”周京臣記仇，老夫人罵他老，他有仇必報，“禧兒是周家和李家的功臣，姑婆只給一個鐲子，太小氣了。”

傭人打趣，“京哥兒不坑小姑娘了，坑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