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凈詞放下疊起的。
材料袋被他執起。
坐在門口的保安看見高大的男人款步迫近,抬起眸,殷勤問:“梁先生,您有什麼需要?”
梁凈詞說:“登記名單。”
“這個嗎?”保安指著桌角的紙。
一個遞,一個接。
紙有三四頁,梁凈詞用指尖夾住頁腳,作輕緩,一頁一頁掠過,掀到最后。
他視線往下慢慢地掃,看到令他敏銳的名字,接著,在姜迎燈的個人信息下面,跟著三個字:周暮辭。
——男孩變了男人,在故事里就需要有名有姓了。
梁凈詞在心中默念一遍這個名字。
爾后,又看回姜迎燈的信息那一欄。
的電話沒有換,從大學用到今天。
他早就倒背如流,一串數字。是去了日本第二天,就把他拉黑的那個號碼。
第47章 C03
真正有分手的實, 也是從那些撥不通的電話開始的。
梁凈詞縱然理差池表現平靜,但好歹也是有有的人,看見那發不出去又被彈回來的消息, 心臟也會有悶悶的、不流通的抑。
顯而易見,在拒絕掉一切越界的, 甚至是合理的關懷, 那些冰冷的嘆號,彰顯著要將這個人從生活里剔除的決心。
他們的關系太特殊, 有過親無間的時刻, 就不能好整以暇地退回到最初平衡的狀態里去。
回不去了,完全不一樣了。
這麼做,大概率也是不想令他左右為難。
而過的人群里, 有晚托班的家長來接孩子,討論著“孩子大了,管不了”云云。
梁凈詞沉默地盯著姜迎燈的名字看了許久, 而后將名單擱下,道了謝, 轉往外走。
-
梁朔。
姜迎燈在搜索引擎輸這兩個字, 頁面跳出來有關這個人的生平軼事。故居的確有好幾,是梁園的就兩座, 一個是燕城北郊梁園,還有一個是在江都溯溪的梁園。
“活得好短暫,35歲就死了?”章園在旁邊看。
“嗯,好像是殉。”姜迎燈大致翻了一遍這個梁朔投湖自盡的前因后果, “在溯溪南山哎, 還是我老家的一個地方。”
很快,一本《溯溪縣志》被擱在桌上, 周暮辭說:“看看這個。”
他穿一件黑薄款沖鋒,鴨舌帽還沒摘,站在姜迎燈側后方,說著又遞了兩杯冰式過來。
姜迎燈接過他手里有箱底味的古籍,封面上蓋了一個市圖書館的章,掀了幾下,頁面通黃。
周暮辭端著咖啡呷著,順便給他們介紹:“這個梁朔是個風流人士,他爸生了有五六個兒子,他是年紀最小的,家里老幺,被慣大的一個公子哥。念書的時候很有個,長得也有那麼點兒姿,沒太大事業心,就到游山玩水,尋花問柳。”
“梁家一早給他定了親,結親的是皇上的一個小兒,既然把公主許給他,顯然是對他寄予厚,但是梁朔對這個公主沒太大心思,有一回他去了南邊,逛青樓的時候到一個人,在江南就納了個妾,這個妾室拂曉,就是溯溪人,梁朔對喜歡到什麼程度,給在溯溪買了個園林,就是后來的梁園,他把那姑娘就養在里面。”
章園聽明白了,說:“金屋藏之救風塵。”
周暮辭笑起來:“對。”
姜迎燈問:“既然喜歡,為什麼不把接回去?”
“青樓的人,你說為什麼不接回去?能讓做個妾,給建個園子,夠可以了,萬一這事震怒了龍,什麼后果都難說。”
時以寧也湊過來聽:“所以他是為這個人跳湖?”
周暮辭說:“傳聞是,一起死的。也是因為后來他爹運不太好,又扯上一些政治紛爭。這倆人沒法穩定關系。”
時以寧天真地嘆:“相的人不能在一起,好可憐啊。”
章園說:“這沒辦法,世間真自來敵不過王權富貴。不然怎麼有梁山伯祝英臺,柳夢梅杜麗娘這些故事?”
時以寧繼續嘆:“看來只能死亡才能全了。”
姜迎燈已經默默飲了半杯咖啡,在沉默的間隙里,抬起腦袋問:“這段咱們也要拍嗎?”
周暮辭說:“風流韻事,當然要拍。”
《溯溪縣志》被時以寧拿去翻,找到建筑相關篇目中“梁園”一頁,麻麻文字看下來,到最后部分,筆者略談了幾句所謂的風流韻事,姜迎燈同一起看。
梁朔和拂曉,二人一北一南,習慣了書信來往,早一些年還沒納妾時,為掩人耳目,他在信中的署名一直是“燕京故人”。
“燕京故人?好浪漫,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看到這些信。”時以寧說著,瞥一眼湊到側的姜迎燈,肩膀上承著點過來的下,手臂覺乎乎的,“哎學姐,你材也太好了吧。”
“……”
突然轉折的話題讓姜迎燈怔一怔,而后急退開。
“在哪做的?”時以寧不依不饒來問。
“……空的。”
“我不信,你昨天那件也這麼大。”
姜迎燈:“你選題表做了嗎?”
“早做完八百年了。”時以寧嘿嘿笑著,不懷好意地湊過來瞅,“不了了,怎麼會有男人忍心跟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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