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夜深了, 老宅本就遠離鬧市區,加之如今京北也不準燃放煙花的政策在,哪怕快過零點, 周圍環境也是安靜的很。
舒月就這麽突發奇想提出來說想去玩賽車, 沈遇和便就真的點頭要帶走。
不想被沈爺爺發現他們這個點還出門,舒月強住興激的緒,牽著沈遇和的手躡手躡腳跟著他悄悄下到一樓。
還不準沈遇和大張旗鼓開燈,兩人就這麽一路黑往停車的位置過去, 直到拉開車門貓著腰坐了進去, 舒月整個人都還有些不可置信的。
他們真的就這樣說走就走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舒月人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臉上雀躍的表難掩,轉過頭期待地向沈遇和,“是不是得先換輛車子?”
他們過來老宅這邊開的還是那輛黑的奧迪A8L,應該不太適合接下來的疾速項目。
沈遇和不慌不忙發車子,氣定神閑地嗯了聲, “先保,跟我走。”
明明只是一時腦熱沖提出來的想法, 可細聽沈遇和的語氣, 倒像是他其實早有準備似的。
方向盤掌握在沈遇和的手裏,他不主告訴自己這一站的目的地,舒月實在是缺乏想象力, 只能想到或許還是去上回的那個賽車俱樂部,畢竟那兒既有車也有場地。
可舒月也擔心, 今天可是除夕夜,萬家團圓的日子, 誰家俱樂部今天還營業,況且還是這個點兒, 還真會有人在,能等到他們過去嗎?
其實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可既然沈遇和是這幅要保到底的態度,舒月也只能完完全全相信他的話了。
融在黑夜裏的車子速緩緩駛出沈家老宅後,車速才開始往上提,駛出輔路融主路後,很快轉道往市區反方向的路段開。
舒月開始一直以為沈遇和是真的要去永定山的那家逐影賽車俱樂部,可觀察著經過的路牌指引,現在的方向再往前,卻又好像并不是往逐影俱樂部去。
的疑問在車子終于在一間巨型倉庫門前停下得到解答。
沈遇和熄了火解開安全帶,擡手了的後頸,“下車吧。”
“這裏?”舒月詫異極了,車頭正面的大鐵門,前方也沒有別的路,周圍一面荒蕪空寂,實在不像是有人的地方。
舒月慢半拍地松開安全帶,跟著沈遇和下車,他人站在車前,手過來牽住,就在重型鐵門前站住。
後不遠停著他們的車,周圍連像樣的照明設施都沒有,如若不是他們的車燈直過來,甚至看不清這面前是扇鐵門。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舒月指了指面前的笨重鐵門,表有些裂開,“可、怎麽進去啊?”
邊上連最基本的照明設備都不工作,難道還能指這裏面有工作人員在嗎?
“嗯,”沈遇和顯然是逗玩兒的意思,牽著的大手撓了撓的手心,帶起一陣意,“聲芝麻開門看看,說不定就開了。”
“好傻,”舒月嗔怪的眼神兇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
沈遇和俯湊頭看了眼嗔的小表,沒正經地回了句,“好,那我再想想辦法。”
他說想想辦法,可就那麽牽著的手原地站著沒下一步作,連個電話都不打一通,難道真的要等到裏面的人睡醒了發現他們的存在嗎?
舒月沒經得住心的掙紮,弱弱地真說了句,“芝麻開門。”
聲音細如蚊吶,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傻的程度,居然還真能信沈遇和的鬼話。
“哦?開了!”沈遇和促狹笑出聲。
舒月眨了眨眼,眼睜睜看著厚重的大鐵門真的開始緩緩往上擡了。不會真的傻到認為是剛才的那句“芝麻開門”起的作用。
沈遇和垂眼,“小月亮的咒語果然生效了。”
舒月出被他一直握的手,負氣往他前砸下去,好看的眉眼都蹙起來,“又逗我!耍我很好玩嗎?!”
沈遇和人就那麽松松垮垮的站著,沒個正形兒,兩肩因為掩不住的笑意細微聳著。他人被連砸了好幾下,子半分未挪,反倒是使了力氣的舒月沒收住力道反彈往後退開一步。
他全盤著的同時一手還能及時出來勾住的腰,帶著往自己懷裏撞,終于笑到前仰後合,“沈太太,打我就算了,自己能不能先站穩啊?”
“要你管!”
舒月哼了聲,倒是想反抗,可沈遇和一只手臂的力氣就夠大,費力掙紮了兩下都沒掙開也就放棄了,餘瞥到大門已經完全打開,覺轉開話題,“好了,門已經開了,可以進去了。”
轉過頭一眼窺得門後的全貌,正對著大門方位的不遠,架得是一級級鋼架階梯,舒月跟著沈遇和拾級而上,轉過彎就到一片空中觀景臺,垂眼往下則是足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平地。
舒月完全沒想到,那扇笨重的鐵門後會藏有這般乾坤。
“這裏也是個賽車場地?你準備的?”難以置信地去尋沈遇和的視線,顯然這些不會是短時間就能安排好的,“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舟城回來之後,”沈遇和擡手了的臉,到此刻仍舊飽含歉疚,“如果那天我知道那樣安排會你那麽不開心,我一定會趕過去。”
都過去那麽久了,現在又提起來,舒月已經完全記不起來自己那天是如何不高興了,更何況——
“我也沒吃虧啊,轉手不就解氣了嘛。”歪頭狡黠笑了聲,話題一轉又問他,“所以,現在場地有了,但是車呢?”
沈遇和角微不可查地僵了下,“在這等我。”
舒月目送他繞下樓梯離開,約莫一兩分鐘的時間,有低沉濃重的引擎啓轟鳴聲響起,在空曠的環境裏共振尤為明顯,聲浪一聲蓋過一聲。
可半天甚至都找不到車子在哪裏,舒月興又急切地著欄桿往下尋。
下一秒,一直不知道從何發出聲音的紅跑車突然一下從對面的高臺上現,一舉沖過斜坡向平地,接著一個大轉穿過半個場地往舒月這邊過來。
除開看臺這裏舒月頭頂上的一盞探照燈,整個場館幾乎沒再有其他照明,黑暗的跑道上只餘兩束車燈劃開陣陣聲浪,昏暗環境裏突然闖出來的車子過泥平地帶起片片浮灰飛揚,所過之留下深重的車轍痕跡。
舒月從未站在這個視角觀察過賽車,此刻俯瞰好一會兒,逐漸意識到沈遇和似乎并不是毫無章法地駛出來。
可下面太暗,只車前兩道車燈掃過的位置約可見形狀。
直到車子最終在距離舒月不遠的位置徹底停下來,一路留下的車轍痕跡反複碾後終于連接起來的。
與此同時,場館跑道上方著的探照燈突然被喚醒,剎那映出一道道線條影,盡數灑落下來照亮了整個場館。
舒月直到此刻才發現,原來那些車轍痕跡連接起來,最後逐漸呈現出的竟然是顆心包裹住一彎弦月的圖案。
而車子最後停下的那一點,正中心最底部的那一點上。
還來不及緩和,下一瞬,駕駛位的車門就從推開,沈遇和長邁出來,倚著車單手下頭盔,隨意地勾在手裏,繼而仰頭朝看過來,懶懶散散地朝笑著,“要下來嗎?小月亮。”
這一幕的畫面就要心跳一陣加速。
舒月兩年前就知道,沈遇和長得很帥,帥到哪怕誤會他車技不行誆騙也能一秒原諒的程度。
可直到此刻,舒月不得不慨,不是造人的媧娘娘偏他,甚至連都是偏他的。
影下的他眉眼更是鮮明生,下頜線條流暢,哪怕他剛下頭盔,連頭發都是完全沒打理,糟糟的狀態,可偏偏他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仰面朝笑著,就要連心跳都不爭氣的了拍。
“雖然手段很老套,但是這畫倒是畫的也還行,”舒月強裝淡定穩住心神,單手托著下撐著看臺的橫桿,居高臨下垂眼看著他評價了句,狀似輕描淡寫的語氣又問他,“練很久了嗎?”
沈遇和挑了挑眉,手肘撐著車半往後仰,裏氣地勾笑,沒回答的問題卻還反問,“那小月亮喜歡麽?”
舒月沒回答他,轉就往樓梯口跑過去。
才剛踩到最後一級臺階就直接同他撞了個滿懷,沈遇和反手直接將抱了起來,“再不下來我就親自過來抓人了。”
“幹嘛?難道我不想來的話,你還準備強著我過來看啊?”舒月被他塞進車裏的時候還忍不住揶揄,“沈遇和,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沈遇和也不否認,順著話胡應答,“我不認道理,我只認你就夠了。”
字字句句往曖昧的方向引,舒月本就了心跳,這下更接不住話了。
只能慌地他快點兒,再快點兒……
疾速帶來的也只有腎上腺素猛增後的虛空,舒月在這多番速度與激裏,兩只手使出全力氣,攥了車裏的把手,嗓子越發的幹,迫切地想要喝點什麽。
終于好不容易停下來,癱著靠在座椅上,轉過脖子看著沈遇和,“不玩兒了,我覺得我這一年的膽量都已經支完了。”
“還差你最想驗的雙車對接,”沈遇和忍不住手過來托住的下扶住,“今晚沒辦法了,只能下次再補了。”
舒月就著這個姿勢下抵在他的手心用力地左右搖了搖,“我覺得我也沒有很想驗那個死亡之吻了。比較起來,我現在有更想要的——”
“比如?”
“比如喝點兒酒驚。”舒月眨眨眼,“怎麽樣?”
“走,”沈遇和又了把的臉蛋才意猶未盡收回手,“那就回去。”
“回老宅嗎?”舒月撇撇,視線垂下,“那我要是喝多了被爺爺他們抓包會不會不太好?”
“回我們自己的家,明早再回老宅去。”沈遇和側頭瞥一眼,沒脾氣地笑著問,“這樣總能要你盡興了?”
舒月終于滿意了。
換了車直奔婚房回去。年節期間家裏的人都放假各自回家了,整個園子除了園的安保負責之外,整個房子裏就只他們兩個人。
酒窖在地下室。
舒月點名要了一瓶沈遇和在澳洲的葡酒莊園裏的葡萄酒,選好了酒又回一樓,沈遇和先將這瓶葡萄酒打開置在一旁醒酒。
趁著這個功夫,舒月先上樓去洗了澡。換了睡再下來,沒見到沈遇和人,舒月忍不住挑了個杯子,貪心到了大半杯,就站在島臺邊先低頭就著杯口終于喝了一口。
口醇的酒,一路浸下去,終于解了好半天的饞癮。
舒月沒有等沈遇和來對飲的耐心,一個人坐在高腳椅上,著杯酒不知不覺就那麽喝完了一大杯。
見沈遇和人還沒有過來,舒月權當剛才的這一杯就算沒有喝,起又拿起酒瓶再給自己倒了跟剛才差不多的一杯。
端起酒杯剛要轉,往後退的一腳一下踩到什麽,舒月嚇一跳,猛的往後撤的同時,手上失了穩,那大半杯的酒盡數全都潑到自己前。
轉過頭看到罪魁禍首。
“你怎麽走路沒聲啊?”舒月一秒如同被踩了尾的小貓一樣炸了,“我的酒!全潑我上了!”
沈遇和多有些無辜。
“我有跟你說話。”他忙接過舒月手裏的空杯子,了島臺上的紙巾俯下垂首幫,解釋的聲音還有些無奈,“只是你沒理我。”
舒月啞聲不說話了。
剛才一門心思全都放在面前的酒上,確實什麽都沒聽到。
剛洗完澡,就只穿著單薄的家居睡,薄薄的一層被酒浸後,盡數黏在的上,哪怕再遲鈍,也漸漸覺察出不對勁來了。
沈遇和的大手隔著紙巾不時掛過前的輕薄布料,他這會兒有沒有想歪舒月不知道,但覺得自己現在有些不對勁了。
垂眼只看到他低垂著的腦袋,後腦勺一頭茬短發,舒月明顯慌地抓住他作的一雙手,往後退開一步,語氣有些刻意的生,“算了,別折騰了,反正已經弄不幹淨的。”
沈遇和被攥住手停住,直起又說了句抱歉。
看著小公主仍舊蹙著眉,他著聲哄著,“要是不解氣的話,就給我再潑一杯,這樣好不好?”
哪有那麽不講道理啊……
每次好像他哄,總是用這種再傷害一遍他自己的方式,舒月又想到那回在舟城也是,說腳疼,沈遇和也說疼就咬他一口。
好傻。
擡眼看著他,實在繃不住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沈遇和,你怎麽總是那麽笨啊。”
被人欺負就算了,還一直這麽笨。
沈遇和已然往後退開好幾步,只是瞇著眼,意味不明地定定看著,顯然并不能茍同。舒月迎上他逐漸灼熱不掩的視線,卻第一次沒想避開。
周圍靜到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舒月聞到鼻息裏一陣又一陣的紅酒甘醇的清甜酒味,不知道是從服上蔓延開來的,還是口中原本就殘留了。
口中津蓄積,忍不住垂首吞咽了下。
下一秒,沈遇和一步過來,兩手直接捧住的臉再次擡起,不由分說地垂首吻了下去。
兩年前,他為救白月光迫不得已娶她為妻,在他心裡她卑鄙、無恥、奪人所愛,他把自己最冷酷無情的一麵給她,對她恨之入骨,卻對白月光百般溫柔。即便如此,她還是隱忍地愛他十年,後來她累了,想放棄,他卻慌了……當她腹中懷著他的孩子生命垂危,他終於意識到那個願意讓他拿命去換的女人一直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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