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兩軍休戰

不久后，恭王的緒逐漸平復下來，再次抬起滿眼的眼睛，往龍榻上一掠而過，首先看向趙明惠，嗓音沙啞地道：「皇伯伯，多謝您寬，外祖父的案子，就有勞您主持公道了。」

「自家人客氣什麼。」趙明惠轉過來笑著，隨即嚴肅起來自責嘆氣：「百里將軍本就是因我而蒙冤，由我來證明他的清白是應該的。」

沒有什麼比他出面親口訴說當年的真相，更有公信力的證據了。

「好。」恭王點點頭，接著又看向謝韞之，心裏回著皇帝剛才的詛咒，他萬分憤怒，覺得自己到了侮辱。

有些人自己做不到明磊落，便覺得人人都與他一樣暗殘忍，滿心算計。

他怎會與趙明非一樣呢？

如果步對方的後塵，那這三十多年的痛苦煎熬，蒙冤死去的眾多親人，又算什麼？

恭王直白地表示道：「謝將軍，多謝你的信任與擁戴，我十分激。」頓了頓：「你口中的千古明君，亦是我所追求，此番你為我手刃仇人，我亦不負你所，儘力還你一個太平盛世。」

「殿下無需言謝。」謝韞之立刻從臺階上下來，彎腰將乏力坐在地上的恭王扶起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末將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份事。」

哪個皇嗣有資格繼位，本就不該是皇帝的一言堂，而是應該賢者居之，才能保障百姓安居樂業。

「您的賢能天下百姓皆有目共睹，末將等著您治理下的太平盛世，早日到來。」

「還請謝將軍繼續輔佐，一同實現。」恭王點點頭，抓住謝韞之的手腕。

「呵呵。」趙明惠站在一旁，滿意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這個，一臉的樂呵。

外面，衛軍與林軍仍在廝殺，薛貴妃出去打聽了一下消息，得知況后擔心顧統領的安危，於是心糟糟，便再次進來尋恭王以及自己的外甥商議。

「恭王殿下，韞之，這可如何是好？」

既然皇帝駕崩了，是不是可以說出來，那幫林軍束手就擒？

「暫且不可泄皇帝崩了的消息。」恭王考慮良多，說道：「林軍忠於皇帝，想要降服他們，唯有拿下統領與副統領。」

謝韞之聞言道：「中郎將在押中，左朗將是我副將的岳父，只有右郎將在領兵，過兩下手，武功確實不錯。」

當時他急著進寢宮，也就沒有和右郎將糾纏。眼下廝殺還在繼續，說明顧統領也還未拿下右郎將。

「擒賊先擒王，押中郎將出去震懾可行？」恭王道。

「末將去吧。」謝韞之一拱手，轉離開。

此時，中郎將正被人鎖著鐐銬看押著，能當上中郎將的人，也是個有勇有謀之士。

他絞盡腦，終於找到機會將看守的軍給騙過來，而後驟然發起攻擊，用鐐銬的鐵鏈勒對方脖頸。

當他準備發力一招斃命時，忽地一柄長槍刺過來。

中郎將為了躲避，只能放了軍，定睛一看，卻是染白的謝韞之。

對方上的那些，莫非是林軍的？

「謝韞之！你這個反賊！」中郎將怒火滔天，恨聲啐道：「枉陛下對你如此信重！」

謝韞之收了長槍，單手抓住中郎將枷鎖上的鐵鏈，一把拽了過來，冷笑道：「信重？你是說在養心殿收我虎符，還命人打斷我的，還是設下三千軍取我命？」

可笑，皇帝的所謂信重，難道不是他用命拼出來的汗馬功勞？

中郎將瞪著眼，一時無話。

「走吧！」謝韞之扯著對方往外走，步伐如風，拽得中郎將一路連摔帶蹌。

二人來到軍與林軍廝殺之，站在高高的看臺上。

「林軍聽好，你們中郎將在此，快放下兵束手就擒！」謝韞之高聲喊道。

然而看臺下的眾人都殺紅了眼，對他的聲音置若罔聞。

「中郎將，事已至此，快你的兵降。」謝韞之無法，只得讓中郎將親自來喊話。

「休想！」中郎將堅定不移地啐道：「本將就算是死，也不會與爾等反賊同流合污！」

謝韞之敏捷地偏過頭，沒有被中郎將啐到，對此控訴，他轉過臉來輕聲說了句：「你效忠的皇帝，已經駕崩了，負隅頑抗有何意義？」

什麼？中郎將忽地瞪大眼睛，陛下……已經被害了？

只見他張了張，膛激地起伏，似乎在醞釀力氣準備大喊。

謝韞之眼疾手快地卡住他的下頜，心中有很多話想說，比如告訴中郎將，你效忠之人是個劊子手，不僅皇位是謀殺儲君而得，還構陷忠臣，泯滅人。

若說反賊，對方才是真正的反賊。

不能因為反賊當了幾十年家，就自詡正統才是。

可是話到邊又咽了下去，因為這些話從他的裏說出來，沒有任何說服力，中郎將會信？

「阿彌陀佛。」正僵持間，趙明惠念著佛號急匆匆趕來，因為他不放心謝韞之，想來助對方一臂之力。

而且不知何時，手裏竟然拿著一桿禪杖。

「明惠大師，您怎麼來了？」謝韞之心裏門兒清，相比起太子的份，明惠大師更認可自己和尚的份：「這裏刀劍舞，您注意安全……」

話音剛落，一個林軍便沖了上來嘶吼：「中郎將，我來救您……」

「阿彌陀佛，施主得罪了。」趙明惠一腳提起手中的禪杖，轉與林軍起手來，很快便將對方打落看臺。

謝韞之看見趙明惠孔武有力的樣子，大鬆口氣：「大師武功了得。」

「阿彌陀佛，砍柴燒水，皆是功夫。」趙明惠收勢立，單掌微笑的樣子慈眉善目。

「這位中郎將施主。」隨後來到中郎將跟前，剛才這二人的對話他都聽見了，於是說道：「我名趙明惠，你可認得這個名字？」

趙……趙明惠？中郎將再次瞪大眼眸，心中翻江倒海，而接下來和尚說的話，更是令他信念崩塌。

「不認得也沒關係，我與你一一說來。」趙明惠道：「你所效忠的皇帝趙明非，是我的胞弟，三十二年前，我是大啟的太子。」

可是明惠太子，不是三十二年前就被百里靖殺死了嗎？

聽到這裏，中郎將的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謝韞之見狀，便鬆開了他的下頜，將說話的權利還給他。

「你，你真的是……」中郎將不相信。

「阿彌陀佛，想驗證我的份真假很容易，許多皇家事，外人不可知。」趙明惠詼諧地眼睛道：「倘若我是假的，問答幾句就餡了，這可是殺頭大罪。」

應該沒有人會冒著殺頭之罪，假扮很容易被識破的太子。

「可是，您不是……」中郎將一時間連稱呼都改了，明惠太子大名鼎鼎，他那時的年紀也不算小，但只是個無名小卒。

「這便是我想與你說的重點。」趙明惠輕嘆一聲，不忍擊碎中郎將的忠君信念，又不得不說：「阿彌陀佛，謀害我的罪魁禍首，並不是百里將軍，而正是趙明非，他先將我殺之，而後嫁禍給百里將軍，構陷百里將軍通敵叛國。」

說到此，趙明惠再次面失：「他的一切惡行，都為奪位，皇位繼承得如此不仁不義，又如何當得起你們的效忠？」

撲通一聲，中郎將跪倒在地。

滿臉震與茫然，接著無措，崩潰，真相怎會是這樣？

不久前，他還在聲討謝韞之這個反賊，卻原來，皇帝才是最大的反賊，而他卻自詡忠臣，效忠了反賊整整三十餘年。

「……」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趙明惠雖不忍心，還是趕勸道：「快你的兵馬停下來吧，不要他們做無謂的犧牲。」

看到那些不知自己為何而戰的將士們，他心中痛苦難，眾生太苦了。

不錯，若這是真的，他們還有什麼可抵抗的？

中郎將崩潰過後，跪在地上，沖著戰場力竭聲嘶道：「林軍聽我號令，放下兵，停手，衛軍不是反賊！」

戰場上，顧統領與右郎將廝殺，正準備一刀果結了對方，聞言刀刃一頓，改用腳踹出去。

隨後高喊一聲：「衛軍聽令，降者不殺！」

兩方統領先後發話，至此，林軍與衛軍休戰。

右郎將從地上爬起來，還想去追顧統領，被左郎將寇驍趕過來一把摁住，勸道：「上峰都發話了，你莫輕舉妄。」

「他是被的！」右郎將一把推開寇驍的手，對寇驍怒目而視：「滾！你這個叛徒，你早就與反賊暗通款曲！叛徒！」

寇驍暗地裏嘆氣，右郎將是個忠臣，勇武堅韌，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想與之兵刃相向。

「右朗將聽令，收起你的狗脾氣，老子不是那起子貪生怕死的蛋！讓你停手就停手！」中郎將又吼了一句，顯然他對自己的兵很是了解。

「……」這下右郎將徹底老實了。